这样的时候主要是谈判又不是为了打斗,因此我笑着宽慰他说:“我又不与他们打斗,一个人就行了。”
在一船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走下了船,想不到的是雷鹏也跟在了我的身后下了船,“为什么您要跟来?”我问他,他没理会我,我知道他跟来是因为他不放心,在他的心里我算是介于他的朋友与儿女之间的亲人。
这让我也感觉到一些暖心的感觉。
心里想起以前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个关于非洲大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靠近热带的非洲大陆)的打招呼的常识,不过据说这种招呼方式在全球普遍使用,只有极微小的区别。
我举起右手,手掌向着对方,表示我的手里没有武器,这是传达友谊最简便、最常用的方式。然后我微笑,都说笑容是最好的通行证,传递的自然也是善意和友谊。
我让雷鹏在我身后远远地站定,他也没表示异议,因为就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感受到他们是了解到我的善意和友谊的表示了的,他们的眼神也没那么戒备了,我指指我们的船,比划出大风暴的样子,然后比划要吃的东西和要维修海船的样子,作个祈求的动作。
我看到他们这些人中有些人的身上都佩戴着亮晃晃的金饰,尤其其中一个象是领头的人,他的身上佩满了沉甸甸的金饰,估计他行走起来就是一株活动的宝库。
看来这里的人是不会要金钱的,我的脑子里快速飞转,应该有些什么东西是他们需要而我们付得出的呢?
我还没来得及比划,突然一柄沉重的利刀,从我的身后掷出,风声迅急,直向着那活动的黄金库而去,是雷鹏,他什么意思?在这样的时候,我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想抢金子也不是时候呀,他也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呀,他那一根神经接错了线。我回头想问个明白时,看到他正左右躲闪着丛林里射出来的利弩,那利弩如怒气如疾雨。
身后也有疾风向我袭来,回头我看到密如联珠的弩箭近在咫尺,我手无寸铁,连倒地打滚都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袭来了,这时一道人影及时上前踹开了我。
是雷鹏,但他是避不开了,他捂住胸口,一支支弩箭都射在了他的身上,那几个黑人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啸声,丛林里的攻击立即就止住了。
然后我爬上前去抱住雷鹏缓缓倒下的身子,看到前面的黑人里有人拎起了那一柄惹事的刀,那把刀上吊着一条被掷死了的毒蛇。
原来雷鹏是为了救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救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雷鹏称不上侠中的大者,但他的仁侠心肠却绝无二至。
我的泪倾盆而下,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他可以不用死的,何必为了我这个来自异时空的人牺牲,就算我们是朋友是亲人,他也没必要为了我舍弃自己的性命,多么宝贵的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只有一次的。
“不光是为了救你,你不用内疚,我只是活得累了,活得够了,活得乏了。”他居然在笑,一种即将得到解脱的笑,一种完全没有任何掩饰的笑。
我听得他继续说下去:“我要与我的妻子家人们团聚了,我很快活,这一次我要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而你们——你们会回乡的,安安全全的回乡的。”
那些黑人都围拢来了,有些人跪了下来,很多的人都眼中含泪,因为雷鹏救了人,他们却错误的出手杀了他,他们因此会尽全力地帮我们的,不管语言通不通。
雷鹏的行为感动了他们。
他揪紧了我的衣袖,呼吸有些急促地说:“答应我一件事。”我点头,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我也依了,当此时刻。
他说:“把我火化后,送回故乡,与我的妻子合葬。”他的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下坠,身上中箭的地方的血渍也在不停的扩大中,他的手足在抽搐,船上的人都跑了下来,丛林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大家将他围在了人群的中间,不过就是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任何用都没有。
这弩箭上还有毒,我的心更冷了,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条,这时候有神迹可显吗?不,没有,神是不会怜悯世人的,即便我们匍伏得再虔诚也不会有用的。
我说,我回答他说:“是,我现在答应你,我将以你子侄的身份送你回梦泽国的樵坪乡与你的妻子合葬,完你的心愿。”“以子侄的身份?”他问,“对,我认你为义父,爹,女儿一定会送你回乡的。”
“再喊我一声。”他说,“爹,爹,爹。”我连喊了三声,他合上了眼睛,头侧在了一边,手也从我的衣袖上撤了下来,他死了。
他的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因为我喊了他一声爹,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巴望着喊他爹的人是另外的两个人,但我的呼唤也已经让他很高兴了,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双足终于踏上熟悉的陆地,心里好一阵的感慨,有七年了吧,我离开这里,这里有与自己说一样话的同胞,我们同样的做事同样的吃喝同样的拥有希望同样的被生活所重压,这也算是我的故乡了吧,当我以前的那个故乡回不去时。
细看来岸边的一切事物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忙碌而有着既定的规律,我也是规律中的一员而已。
汪老爷与李长贵要去联系卖货的事,毕竟千里出洋九死一生的只为财,他们的胜利就在眼前了,而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