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三天的雨。一缕阳光终于吹开重重乌云,急不可耐地露出了头,照射到水面上泛着点点鳞光
风没有因雨歇而住,相较昨日大了许多,胡公馆的大门紧闭着,门前冷冷清清,东角门半掩着,被大风吹得来回晃荡,碰到门柱子上咣铛咣铛直响。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韩玉露挽着胡佳红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路走过来,韩玉露笑着说:“想不到今年的二月二,竟跑到这儿踏青来了,只可惜青倒没踏到,倒踏了一脚的泥。”
胡佳红也笑着说:“天气好的时候,窝在家里,这会儿倒埋怨路不好走了。既然嫌路不好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她虽嘴里说着要回去,却不停脚,仍笑着向前走去。
胡佳红穿着一件桃红色衣服,衣服长及膝盖,四周镶着黑缎子边儿,领口袖口绣着同色的梅花,细细的腰身,宽宽的袖口,下身穿着黑裤子,裤腿很肥,短短的刚至脚踝处,衣服和裤子都是八成新,一条油黑的大辫子垂到胸前,杏眼桃腮,生得十分艳丽。
韩玉露则穿着银白色的短上衣,前胸绣着一圈淡粉色的玫瑰花,修长的身材,银白色的裙子,刚过膝盖,衣服裙子镶的是银边,头上披了一个白色的披肩,看不到头发,只露出一张如冬日梅花般娇俏脱俗的脸。
到胡公馆的大门外两人停住身子,韩玉露顺着半开的小门向内望去,见院子并不十分大,上方三间,左右两侧是青砖碧瓦的厢房,在院子中有一个大水池,水池四周镶嵌着大理石,擦拭得闪闪发亮。虽然隔着远处也能看到池中碧清的水和满池的荷花。在池中修建一座小亭子,亭子建得小巧玲珑,在柱子上刻着一首诗,玉露仔细一看是萧衍的一首莲花诗:‘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
韩玉露见风小些,把头上的披肩取下披到身上,两根油黑的辫子垂到胸前,更增加了几分灵秀之美,她看着池中鲜艳的荷花,不解地问道:“荷花当开在夏季,何以只三月间他家里的花竟开得如此美艳动人?”
胡佳红看着随风摇曳的荷花,花色虽艳丽却给人一种苍白而无力的感觉,她转过头看着韩玉露说道:“胡老爷修了胡公馆后即刻建了两个大荷花池,因荷花只在夏季开,花季短,就从上海请了一位名师,用各种名贵纱料堆制而成这些荷花,置于这个池中,隔三差五地换水不算,用不上一年半载,花经过风吹日晒,变旧了,又得重新更换一批。”
韩玉露笑了笑道:“胡老爷只爱荷花,倒忘了万物贵在天然,人工堆砌之物,再美,无生命所依,也只是一具空壳。听我妈说姑姑也喜欢荷花,为此还为自己取了一个表字‘青荷’,当年我们家后花园原也有个荷花池,姑姑出阁后爷爷命人填平,盖了间‘恨瓦阁’。”
韩玉露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一时口无遮拦,倒把‘恨瓦阁’说出来,古人云生男为弄玉之喜、生女为弄瓦之喜,她爷爷所以将新建楼阁取名‘恨瓦阁’,实为恨女之意,爷爷过世后,她爹已将‘恨瓦阁’改成‘青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