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就去给大娘请安,反正他是二哥的娘,二哥又比较宠我,所以她也对我和颜悦色的,并没有对我表现出异样。
这个二哥说话还真钢钢的。我跟大娘请过安后他就在我院里等我了。
他见我回来了,随手丢了个布包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件青色的长衫,还有一个宝蓝色的马褂,一顶瓜皮帽儿。我明白,出门玩要女扮男装。这可乐了我。
我赶紧进屋换上那身假小子的行头。再让小月帮我把长发编成一根长辫子甩在脑后。把帽子一扣在头上,一个帅哥就出水了。
小月看着我,眼里满是赞叹:“小姐真是越发的美了。连男子装都这么英气。”我向她抛了个媚眼,她脸就红了,逗得我大笑:“你别晕了,我可是要出去看美男的,当然,美女也顺便迷几个,咱也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大爷。”说罢,我就跑到院外准备出发了。
小月不放心的跟出来叮嘱我一定小心,要回来早些。我的心都飞去了,哪能听进她几句话去,嘴里答应着,一边催着二哥快走。
我跟在二哥后面,从小门溜出去了。一路上我都记好了路线,心里盘算着下次好一个人偷出来玩。
还真是没说的,这三百年前的京城比之现代的繁华并不逊色。大街上车马如流,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而且街道两旁各类商铺林立,酒楼满客,一幅太平盛世景象。
我一会儿瞅瞅这,一会儿又摸摸那,整个一刘姥姥进大观园---见啥都稀奇。我一只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提着各色糕点,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吃相。管它呢,自个乐就得了。这可苦了二哥,他在后面一个劲地叫我别跑那么快。
路过一卖脂粉的小店时,二哥问我要不要买些。我摇了摇头,说不如把买胭脂的银子用来买吃的更实惠。他很诧异,女孩子都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我就是爱吃?他怎么知道,这古代的脂粉都是掺合了铅粉的,别说美了,用多了还有毒呢。再说这雪韵才多大,用得着涂脂抹粉的吗?这肌肤都水嫩得很,用不着那些胭脂来掩饰什么。
逛了半天,口也有些渴了,正想着上哪去弄些茶喝时,二哥好像知道我贪吃口渴了,就拉着我上了街上的一个不算很大的茶楼。茶楼名叫‘品韵茶馆’,看这名倒是个有点意思。进了茶楼,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二哥向店小二要了一碟红豆糕和一壶茉莉花茶,这茶我爱喝,有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二哥告诉我,这里的红豆糕也是很有名的。我拿起一块红豆糕放和嘴里尝起来,还真是不错,入口即化,甜香软糯,不沾牙。
我正慢慢品着美味,突然有个乞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并摔倒在了我们这桌旁,乞丐扶着桌子,眼里满是求助地看着我和二哥。他身上满是血污,头发垂在脸上,看不清五官。他惹了什么样的人啊,打他的人下手这么重。就在这时,进来三五个男子,其中一个看穿着,出身也是非富即贵的那种,也就是那种纫绔子弟。
他们一进来就朝乞丐这走来,嘴里还在骂着什么:老子的钱也敢偷,看不打断他的狗腿。
为首的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一把抓住乞丐的破烂衣领,挥拳就要往脸上抡,那乞丐只是不停地小声说他没偷。我看了,心里着急,看向二哥,他神情微怒,手握成拳,似要打抱不平。看来二哥也是热血男儿啊,今儿个得惹事生非了。
只见二哥站起身,朝那位公子哥抱拳行礼道:“这位公子,这里是喝茶的地方,不是动手的武场,更不是动用私刑的地方。有什么事,先问清楚了再做也不迟”
那公子一听,对着二哥趾高气扬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爷的事儿你也敢管?也不打听这京城是谁的地儿?我舅就是顺天府的,你小子今儿个是死定了。”他的手下一听,走上前要打二哥。
这真是岂有此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我霍地站起来,盯着那只小公鸡厉声道:“公子刚才说的这京城是谁的地儿?难不成你舅的顺天府还大过了紫禁城?大过了当今皇上?再说这乞丐偷你的银子可有人证物证的?若真是这乞丐偷的,自有衙门秉公处治。犯不着你兴师动众的在此闹腾。”
公子哥见我说这话,更是气得火上冒烟:“什么人证物证的,他今儿个撞到了大爷,大爷说他偷他就是偷了。你俩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儿个就让你瞧瞧爷的厉害。”
那乞丐听到这话,连声说着冤枉,他说只是不小心撞到他,并没有偷他的银子。那公子听那乞丐喊冤,一抬腿就踢往乞丐身上:“你还敢喊冤?撞到老子身上,一身臭气,让大爷今儿个没了玩儿的兴致,连怡香院也去不成了。”说完又踢了一脚。那乞丐吃痛连连叫苦。
二哥见了就要上前,但被我一个眼使止住,对方这么多人,咱们两个哪是对手啊,到时,忙没帮成,还把自个贴上去了。
我恨不得此时自个是个有功夫的大侠。三两下就把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打趴。撞了一下,就要别人的命,真是个欠扁的无赖。
可我不会功夫啊,这可怎么办?这皇城根天子脚下的竟无王法,那么多茶客都只管看热闹,谁也不敢上前来帮,这让我恼火得很。对面靠窗位的三位男客看起来好像有要帮忙的意思,但是我看到其中一个年长的男子向其他四位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不让他们出手相助。我鄙视地看了看他,不帮就帮,谁稀罕。真是白长了一幅好看的人皮。
见他手下往我和二哥身边围来,我大喝一声:“岂慢!公子休得张狂,不知你眼里可有王法?这可是京城,不是在你家府上,一个乞丐,身无分文,手无寸铁,你竟如此私自定夺他人清白,视人命如草木,这公理何在?”我怒道。手也因激动握成了拳。
“我就是王法,怎么着,不服爷?爷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法!”说罢他挥手就叫其中两个长得比较壮的家丁上来打我们。
我听了,哈哈大笑道:“你可知晓本大爷是谁?你今儿个若敢动我们一根手指,明日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只能夸大声势装装纸老虎吓吓这群混帐了。
果然,以势压势还真不错,以势欺人的也最怕别人的势比他大。那公子哥犹豫了起来,要知道这京城到处是官,走路不小心都能一下子碰倒三个当官的。
他还是装作气势汹汹的问道:“你以为你能吓唬谁?你是哪家的,敢报上姓来吗?你要是敢骗爷,看爷不撕了你。”
跟我装势,你这毛还没长齐,我装作发怒地把桌上的茶杯使足劲往地上一掷,咣的一声响,茶杯应声而碎,这一声也把店里的人吓得没点声响。要的就是这效果,我嘴角上扬:“本大爷说出来怕你吓了没命回去。把你的狗眼给我睁大了,瞧见了这是什么?”我扬了扬手上的扇子,一张一收,那公子爷刚被我的茶杯吓了一半,如今我拿扇子晃了晃,他以为那扇子是啥物,我趁机说道:“识得这扇吗?今儿让你晃点眼,是你福气。这可是当今圣上的赏赐。御前一等侍卫纳兰大人的墨宝。”说到这,我又把扇子打开在他眼前晃了晃,量他也是个草包,能认得几个字啊。然后又继续说道:“当年皇上下江南巡查民情驻跸江宁织造曹府时赐与曹大人的,而曹大人与我父亲是好友,我去江南玩时,曹大人见我很喜欢此扇,便赠与我把玩两年。”说到这,我把纳兰的一首描写江南的词给背了出来。幸好在现代偶尔也看点古诗词,尤喜纳兰的词风。所以能背下几首来。没想到现在还派上了用场。我看了看那公子哥,他瞪着眼瞧着我,似信非信的。
唉,能不动武就不动武吧。我拿扇敲了敲他的肩膀:“我看公子也是个明事理之人,这等小事也不想大动干戈,都是在皇城根,天子脚下,闹起来都不好。今儿个,各给各些面子,此事咱就算了。以后各不相干。这乞丐的事就不用追究了,公子大量放过他一马,不知公子觉得如何?”吓了他也给点好话,也好给他个台阶下马。
他听了,向我抱拳施礼道:“这位小哥说的是,今儿个的事咱就这么算了。如此多有得罪处,还请小哥不要计较。”然后又转头对那乞丐恶狠狠的说:“算你这贱民今儿个走运,碰上大爷也不想多与你计较,他日可别再让大爷瞧见了。”说罢领着他的一群狗腿子扬长而去。
待那伙凶神恶煞走后,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凳子上。刚才说不吓,那是假的。
二哥倒了杯茶递给我:“刚才逞强时,怎么不知道害怕,现在人家走了,倒怕起来了。”我听了没好气地说:“唉,你以为我想啊,当纸老虎也不是好当的,我要是不糊个纸老虎,人家打起来,咱是吃亏到家了。”
二哥又狐疑地瞧了瞧我,我知道他又在怀疑我是不是他以前的妹妹了。
这时那乞丐踉跄着走到我面前扑通跪下:“今日多亏二位小哥仗义相救,此等恩情小民无以为报,恳请恩人受我一拜。”我见这场面,很是羞愧,自己只是一时出手相助,哪用得着下跪啊。赶紧扶起乞丐:“这位大哥快快请起,在下受不了此等大礼。再说路见不平,自有人出手相助。今日相遇也是有缘,相助亦是应当。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折煞我了。”
二哥也帮我扶起了乞丐,我看向二哥,他也明白我的意思,拿了些银子给那乞丐,那乞丐问我们姓名,说将来如有相遇时定当回报。我只说我们姓伊,家世就不必提了。那乞丐听了后又是千恩万谢一番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