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一阵争吵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哥,你为什么要带个身份不明的人回来?你真的不打算再向兰明玥求亲了吗?”
有些惊愕,居然是齐茹娟的声音,她什么时候也从环州赶到这里来了?那她赶回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睡在你床上的那个女人,不会真是是传言中怀有你的骨肉却被你抛弃的女人吧?哥,你傻了吗,不管是真是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这不是你一向行事的作风……”
悄无声息的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身下的这张宽大的圆床,难道这张床是齐鸣鹤的?这房是他的睡房?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睡房和床让给我?难道这么大的屋子里,连间客房都没有了吗?这个混蛋干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内疚吧……
正思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齐鸣鹤的暴喝的声音打断了齐茹娟喋喋不休的话语:“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给我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听到齐鸣鹤的训斥,齐茹娟十分的不满,争辩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哪里没管好我自己?我做错了什么,你让我去勾引兰明之这种事,我都做了,还要怎样?”
说到这里时,齐茹娟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明显的恨意:“可是他不肯要我,也不肯娶我,我有什么办法……”
齐鸣鹤没好气的斥道:“你还好意思说?在一个男人面前脱光了,他居然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是不是女人?”
听到齐鸣鹤这么刻薄的责备,我都吃了一惊,想像中,他应该是很疼爱他这个唯一的妹妹才是。
果然齐茹娟也尖叫了起来:“哥,你居然这么说我?我又不是春楼女子,我怎么会那些媚惑男人的招数!”
说到这里,齐茹娟突然声音一转,同样刻薄的骂道:“哥哥你对女人的手段就是太高了,处处留情,所以才会平白跑个风骚货出来,坏了你的大事!”
‘啪’的一声,连我都吓了一跳,估计是齐鸣鹤给了齐茹娟一巴掌,顿时将齐茹娟打得愣了半晌,方才‘哇’地一声,惊天动地哭了出来。
接下来齐茹娟的台词就很没有创意了,无非是在声泪俱下的控诉齐鸣鹤居然打了她,并且试图与齐鸣鹤发生抓扯。
下了床,站起身来,穿上外衫,开始将自己一头的长发梳理起来,刚把木钗插入随手挽好的发髻间,就听得齐鸣鹤已经不耐烦的说道:“你闹够了没有!”
“你立刻给我回环州去,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让兰明之娶你过门吧,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你回沤州来!”齐鸣鹤的声音阴寒兀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齐茹娟跺脚怒喊:“如果不是为了急着来告诉你瑞大人已经按捺不住,过两日就会到这里来找你兴师问罪,我才不愿跑来这里来被你骂,被你打呢……我这就回环州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瑞大人?这个姓氏极少见,难道是太府寺的瑞汤?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会让这个京官亲自赶到沤州来,而且好像还是来者不善,兴师问罪?
只听得齐鸣鹤冷声回道:“我已经知道此事了,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你自已回环州去就是了……”
齐茹娟恨恨地说了句:“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估计就已经跑了出去,因为最后两个字远得都快听不见了。
不多时,我推门面出,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齐鸣鹤正负手而立,虽然背对着我,但他此刻混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冷意让我都明显感觉到了。
也许是想什么想得太过专注,齐鸣鹤居然没有注意到我就立在他身后,猛一转身看见我时,眼睛里分明含着几分惊讶。
我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不如把那个瑞大人暗杀了吧,免得他跟个催命无常一样的来纠缠你……”
听到我话中鄙夷的腔调,齐鸣鹤居然没有生气,只是一如既往的用他那冷彻骨髓的寒眸看着我:“你都听见了?
齐鸣鹤分明就是故意让我听见的,这话问得倒像是我在偷听似的,遂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装聋作哑……”
齐鸣鹤看了看我,转身抬脚就走,我连忙跟了上去:“喂,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是要管饭的吧……”
事实证明齐鸣鹤不是人,就是一匹马,他居然是吃素的!相当年,他带着齐茹娟来光顾火锅店的时候,我居然没发现这混蛋是不吃荤的!
难道是坏事干得太多,怕死后不能超生,以吃素来洗清一点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就这一点看来,这齐鸣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
嚼着清粥素菜,有点脑子发晕的看着一桌琳琅满目,但却一点油星沫子都看不见的斋菜,我顿时感觉更饿了。
连吃了三碗粥和无数青菜下肚后,稍觉有些踏实,抬眼望着屋外刺眼的阳光,不满的说道:“这不会就是你的午餐了吧,你真当你是马呢,就吃草了吗?”
齐鸣鹤对于我的提问根本不以为意,早早搁下碗筷的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我撇了撇嘴继续说道:“难道你这么怕冷,一定是吃素吃得太多,身上没什么脂肪,所以才怕冷,这是阴虚血寒的症状,轻者手足冰凉,重者可导致有孕不育,难怪你膝下空虚,尚无子嗣,皆在此因……”
说顺嘴了,把齐鸣鹤这混蛋跟妇科常见病搞混肴了,果然齐鸣鹤已然冷声言道:“住嘴……”
说话的时候,齐鸣鹤眼中的全然充斥着暴燥嗜血的冷酷,看得我也不由得混身一泠,连忙住了嘴,低头刨着自己碗中的残羹剩饭。
面对着齐鸣鹤这混蛋加冰山,一席饭吃下来,索然无味。
饭后,齐鸣鹤像是想到什么,转身要走,我却突然出声叫住他:“喂,你这里有没有书房一类的地方啊?”
齐鸣鹤垂眸微凝,冷声问道:“你想作什么?”
我白眼一翻:“能作什么?也不知道你将我抓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起码看起来你现在也没有打算让我离开的意思,所以我也得给自己找到事情来打发打发时间,比如到你的书房看看书什么的,要不我一会不高兴,又打了你的什么美人就不好了嘛!”
听我这么一说,齐鸣鹤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一语不发的抬脚向前走去,我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打鼓,这家伙今天心情很差,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踏入这间空旷的大屋,看到整整一墙的书柜和上面堆得满满书籍,我开始惊叹,原来这齐鸣鹤还是个文化人啊!
在我吃惊的同时,齐鸣鹤已经转身准备出去,临出屋时,冷声说道:“你想看书,就呆在这里面看吧,不过……”
“放心、放心,我不会乱拿乱放的,我从幼儿园起就养成物归原位的好习惯了……”我很狗腿的接过话去。
谁知道齐鸣鹤接下来说的话,却差点没把我气死:“……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擅自离开这间书房,否则,发生什么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齐鸣鹤已经抬脚自顾自的走了,把震惊的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间空荡荡的书房里,独自面对突然诡异起来的空气。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平淡,没有发生任何我想像中恐怖片里的任何一个灵异的情节,除了安静,就是寂静。
无聊的翻了一本又一本的古书,直把自己看得头晕眼花,全身乏力,索性一屁股坐在书堆中打起盹来。
睡了一会,又清醒了过来,看着窗外的日头仍然没有落下,懒洋洋的伸长胳膊打了个哈欠。
这懒腰一舒展,脑中却是灵光一闪,自己怎么会忘了刚才要求到齐鸣鹤的书房来看书的真正目的了?
因为相到这古人最是可能藏匿秘密的重地就是书房,自己这才要求在齐鸣鹤不在的时候来他的书房一游的。
想到这里,探宝和搜索秘密的心情大起,从地上跳了起来,开始在书房里翻厢倒柜起来……
一翻搜索之后,果然让我在一堆看似不起眼,却极少灰尘的一排书下,找到一个暗格,心中狂笑,看来这齐鸣鹤还是未能免俗嘛……
暗格并未上锁,轻手推开,却有些失望的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钱财,绝世之宝一类,反而只是放着几本类似帐册的东西。
就算是帐册,放在暗格内,必然就有它的不可告人之处。窥秘之心,人皆有之,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是在我对这向帐册一翻查看之下后,却未免有些失望,这几本都是齐家马场往年的帐册,记录着齐家马场的经营往来。
而且流水帐一样的帐本,对我这个现代人来说,虽然没什么难度,但却头痛的觉得这古人的记帐真是不够先进与一目了然。
脑子一动,闲着也是闲着,将这几本帐本拿到书桌前,找来纸笔,开始把帐本上的流水帐翻译成借贷平衡。
拿出当年考注册审计师的劲头,我开始认真的审视着这几本看似不起眼的帐本,随着笔下的内容越来越多,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消逝。
“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突然听到从身旁传来冰冷邪肆的声音,我猛一抬头,这才发现齐鸣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我身旁,一脸探究的看着我身前的那堆纸。
“你齐家马场前几年挣的钱都哪儿去了?这些钱修十个皇宫都够了,你却怎么还住在这个齐家祖宗留给你的这点产业上?”
其实这几个帐本在我的整理之下,我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齐鸣鹤冒天下之在不违,犯险作妖的挑起了这几年的战争,的确让他齐家马场占尽了便宜。
但是,我看到的却是,这些便宜不见了?来路清楚,却去向不明,很多时候,在帐本上也只是用红笔画了一个圈代替而已。
脱口问出的话,让我和齐鸣鹤都吃了一惊,见到一脸的疑惑与夹杂愤怒的无奈,我索性豁出去了:“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当个太仆寺正卿,不就是为了让这些钱名正言顺的从朝庭的金库里刨到你自己的腰包里吗?”
语峰一转,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又看了看手下那些纸张,猛地抬起来疑惑的问道:“既然朝庭是按时拨了银子的,这些钱又上哪儿去了?”
齐鸣鹤听到这里,终于将抑制不住的怒火暴发了出来,手起掌落,‘啪’地一声,硬生生的将我身前的这张玉石书桌拍成两截!
额滴神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不知道是降龙十八掌还是开山掌法?
正自神游八方,却突然一个眼尖,看见纯白的玉石掉边缘沾染着一些级细微及却刺眼的腥红。
下意识的朝齐鸣鹤的手掌看去,却见他紧握的拳头缝隙里,正缓缓浸出鲜艳的血滴,凝成血珠后,断然滴下!
没来由的心惊肉跳让我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欲将齐鸣鹤那只受伤的手高高捧起:“你说说而已,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嘛,火大伤肝……还伤手……”
心里直嘀咕,看着眼前小宇宙熊熊燃烧的齐鸣鹤,突然想到,他不会是真的被我几句话气得勾起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吧……
猜测犹豫中,身前的齐鸣鹤突然一转身,拽住我的手腕一把我拖入他的怀中抱紧,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在一般……
赐我力量吧,希瑞……突然想起这句很经典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