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兰明之赶到大环寺,对正在寺中上香礼佛的半家老祖宗与兰明玥讲明齐鸣鹤到兰家下聘的一事后,兰明玥当即便要剪发为尼!
兰明玥是环州兰家唯一的女儿,兰家老祖宗又是一向看着她长大,怎舍得让她真的剪发为尼?
好容易一翻死劝活劝,方才让人拦下了兰明玥手中的剪刀,但仍然不放心,另派了家丁随时守着这兰明玥。
看着兰明之蹙紧的眉头,我也替他有些着急,的确,这齐鸣鹤比齐茹娟可要老道聪明了许多,人家走的是明媒正娶的路线。
要名份有名份,有风光有风光,可以说,找不出一点不般配,找不到一丁点儿拒绝的理由。
除非这齐家突然外迁、被朝庭抄家、要不就是齐鸣鹤出了问题……前两项目前看来都是不能的,至少表面上看来,齐家马场几个字在浩月国仍然是响当当的。
齐家自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在消失,而朝庭也不会刚好在这节骨眼上抄了齐家,唯一可能的就是齐鸣鹤出个什么问题,才能将婚事取消。
这齐鸣鹤年纪青青,血气方刚,怎么看也不像个短命鬼,要想他出个什么意外,估计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想到他府里的那几位美貌姬妾,我撇了撇嘴,想来这兰明玥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吧……齐鸣鹤这么风流,估计……
风流?我嘴巴一抽搐,既然这齐鸣鹤这么风流,不如让他在世人面前好好风流一回,风流到底,风流个够本吧……
夏天正斜躺在我对面的山石山,翘着一只腿吃着葡萄,看到我的模样,估计有些吃惊,竟被嘴里的葡萄水给呛到,连声咳了出来
“你个死丫头,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夏天手指着我,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冷声问了出来。
我眼睛微眯,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的说道:“哼,我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夏天一跃而起,拦在我跟前,皱着眉头说道:“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学那齐茹娟一样,笨到想去勾引齐鸣鹤吧?”
我轻手抚着脸上的人皮面具,细声问道:“你看我有那么笨吗?”
等到兰明之按我所说,以齐家老祖宗要亲自见见这们未来的孙女婿为由,将齐鸣鹤约到大环寺来的时候,一卖好戏很快上演了。
这一天是十五,来大环寺上香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而且很多都是环州以及环州附近的达官贵族家的女眷。
终于等到齐鸣鹤得了通传,正准备抬脚跨进后院的禅房内时,我突然从一旁窜出,撕心裂肺的狂叫一声:“鹤……不要啊……”
在我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喊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我迅速扑到齐鸣鹤的脚下,一把抱住他跨出的那条大腿。
“鹤,你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啊,你答应过我,要娶我为正室的啊……”悲痛欲绝的控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想当年,在学样排话剧的时候,演的就是小三,一场比傅师傅更情动于心的泣诉,曾让话剧里的女主角都自惭形秽。何况是这些古代人?
齐鸣鹤受到这突然一击,居然也是一愣,但很快飞起一脚,将我踢了出去!飞身落地的时候,心中暗骂,这齐鸣鹤果然不是盖的,绝对是个练家子!
“你是谁?”齐鸣鹤冷冷的声音,突然让我觉得有些耳熟,但这时也由不得我去细细辩认,只能忍着屁股的疼痛再次扑了过去。
抱住齐鸣鹤的腰,指着刚从房里走出来的兰明玥,颤声问道:“她是谁……难道她就是兰家小姐……”
这次我可不会笨到等齐鸣鹤来摔我了,已经抢先一步放开她,扑到兰明玥身上跪下,眼泪鼻涕齐下:“兰小姐,求求你,求你成全善儿和鹤吧……”
兰明玥果然是礼佛之人,不仅没被我吓得花容失色,反而抬手轻柔的将我搀扶了起来:“这位姑娘请起来说话,明玥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反手一把握住兰明玥的双手,哭诉道:“善儿原本是没脸来求姑娘的,因为姑娘和齐相公才是那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只是善儿深爱齐相公,在他许诺要将我娶为正室时,不仅早已身许于他,如今更是珠胎暗结!”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扶着自己的小腹脆弱无力的说道:“昨天夜里,齐相公与善儿欢好的时候,突然告诉善儿今天要来向小姐求亲,还让我打掉腹中胎儿,出于无奈,善儿才出此下策,向姑娘求个成全!”
一翻陈述之后,想必现场围观群众早已明白‘事实’真相,从一片哗然的嘘声下,我在齐鸣鹤铁青的脸色中,看到冷然的杀机。
“你究竟是谁,受谁人指使,竟敢在此信口雌黄,诬蔑本公子!”齐鸣鹤的声音冷得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我还是强撑着迎向他和视线:“鹤,你与奴家相好的时候,总是口口声声的叫人家小甜甜,如今却来问奴家是谁?”
这样都雷不死你?心中恶寒了一下,继续无限温柔的对着齐鸣鹤泣诉:“鹤,今天你若执意要失信于奴家,向兰家小家下聘,奴家就去跳崖,大不了一尸两命,我们母子成全相公你的宏图大业……”
作势我就要拨开人群,冲出重围,但却被围观的群众拦住,还未回身,那齐鸣鹤再次冷冷出声:“这位姑娘,我不管你是受何人指使,在此公然诬蔑本公子,我且来问你,你说你是本公子的相好,那你总该知道我的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吧……”
齐鸣鹤就是齐鸣鹤,临危不乱,突然出此一招,还真是很有作用,现场立时安静了下来,像是齐齐等待着真相的揭露。
如果我揭露不了真相,那我就成为那个被揭露的真相!
缓缓站直了身,转过头去看向齐鸣鹤,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此刻虽然一脸阴冷严峻的面容,但怒火却是掩藏在眼底,不易察觉。
心中窃喜,动怒了?一会我说出来的内容无疑会是火上浇油,让你怒火中烧的,没点准备,我还敢来演这一出?
“齐相公,你全名齐鸣鹤,字在阴,豫州人士,浩月历十一年正月初八出生,如今身为齐家马场大当家的你,兼居浩月国太仆寺正卿高位,可谓是……”
话未说完,却见齐鸣鹤已经脸有不屑之色,出声斥道:“这些事情,恐怕浩月国上下,知之者甚多吧……”
我眼风一转,无限悲痛的望着齐鸣鹤:“鹤,你确定要我说些不一样的吗?”这一望,看着齐鸣鹤突然一愣,嘴角忍不住的有些抽搐。
嘴角一咧,我用无比婉转的音调说道:“唉,既然鹤你今天铁了心不认奴家,那奴家也只好……”
“你虽为男人,却最是怕冷,一年四季,就算浩月的天气再热,鹤你也是双层夹衫,这也是你不会游水的原因,因为你体寒怕冷,对了,你侧腰还有一黑痣,当初你曾对奴家说这一痣为骑马带刀之痣,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还有……”
这一次,齐鸣鹤已经忍无可忍胸中的怒意,暴燥的打断了我的话:“住嘴……我看你是在找死……”
我知道我这一番话一旦说出,不仅在场所有的人都已经完全相信了我所演所说的一切,只怕包括齐鸣鹤,也是会觉得见鬼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见鬼,这些不过是我百乐门众多资料中的一丝一毫一罢了,真没想到,此时会真的派上用场。
看到齐鸣鹤眼中的怒意,我挺身而上,直接迎向他的掌风之下,仰面等着他一般,骄傲的回视着他被怒火充斥的黑眸。
嗜血的邪性充斥着他原本深遂晦暗的黑眸,一瞬间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双似曾相似的邪肆目光。
这一对视,不仅我为我脑中浮现的这一想法为之一震,就连齐鸣鹤居然也是一震,微眯了双眼,像是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
他这一迟疑,一个虽然老沉虽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听到这个声音,我和与齐鸣鹤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缓缓从禅房中走出的兰家老祖宗,兰家兄妹的奶奶。
齐鸣鹤略一迟疑,冲兰家老祖宗一叩礼,出声说道:“老祖宗明鉴,鸣鹤确实冤枉,今日真是诚心诚意来向兰家小姐提亲的……”
兰家老祖宗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龙头拐杖一跺:“明之,送客,老身不想再见到这等不仁不义之辈!”
说完,兰家老祖宗在兰明玥的搀扶下,转身缓慢的走回禅房,随之身后的房门也重重的关了起来。
兰家老祖宗的这句话,不仅已经给了齐鸣鹤一个没有回旋的打拒绝,而且让现场围观的群众也为之拍手称快。
在兰明之从一旁,脸色肃冷的走向齐鸣鹤的同时,我也同时听到了一些女眷私下议论的声音……
看来,今日一役,不仅让齐鸣鹤断了娶兰家小姐兰明玥的念头,只怕让那些一直爱慕齐鸣鹤的无知少子也从此退避三舍了吧。
强忍住心中狂喜,乱没形象的掩面一阵嚎啕:“鹤,若非你苦苦相逼,奴家今日怎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如今,相公你必定恨死奴家了,让奴家还有何颜面生存于世,生有何欢、死亦何苦,奴家这就一死以谢罪……”
正欲逃出人群的我被人从身后拦腰一把抱住,邪肆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你既已怀有我的骨肉,我又怎舍得让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