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软柿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我居然脸上大红,转开眼,看着自己的脚,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痛啊……”
尉太医听我这么一惊呼,吓了一跳,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喃喃而语:“不应该啊……”
一旁的软柿子微微一笑,走到门口,对守候在门口的丫头们吩咐了几句,自己就抬脚出门去了。
看着他出去,我松了口气,脚上竟然也不怎么疼痛了,连忙对尉太医说道:“这会儿突然好多了,也不怎么疼了,老先生你也歇会儿吧!”
尉太医摇了摇头,仿佛也长出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话的时候,一面缓缓拨出银针,一面将那些银针收了起来。
待收好银针,尉太医又从药厢里拿出膏药递给我:“这才银针活血,不能立即上药,你待休息一会,脚裸不烫手了,方可自行抹上膏药,明早醒来,应该就无虞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那盒膏药,揭开盒盖,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香味传入鼻间,抬眼时,却见那尉太医已经背着药厢出了房门。
门外的一阵夜风吹入,顿觉背上有些凉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揉着鼻子,守候在一旁的丫头拿着一件全新的素白长裙迎了上来。
我一见,有些奇怪,还未说话,那丫头却已经出声说道:“王爷吩咐,等太医给姑娘扎完了针,就赶紧把湿衣服换下,小心受了凉!”
原来刚才那软柿子吩咐丫环们的是这个事情。接过衣服换上后,丫环们又赶紧拿起帕子替我擦起湿头发来。
我面朝里斜靠在床边,任丫环们在身后替我擦着湿发,不知道是刚才游湖游得太累,我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息拂面而过,但困意让我睁不开眼睛来,只是含含糊糊的侧了侧身。
刚一侧身,就立即感觉到有人轻柔的抱住我,将我放平,那股暖暖的气息却自上而下,渐渐移到我的脚裸处。
很快我的脚裸处就感觉到有人在为我涂沫膏药,微凉的膏药有这人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下,变得也暖暖的,迅即,舒爽的感觉渗进了肌里。
好舒服的感觉,下意识的伸直了腿,不再抗拒这温暖的把握。
第二日午后,我方才醒了过来,一睁眼,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脑子里像回放电影似的闪过昨夜的一幕。
从床上弹了起来,立刻就想到夺门而出,乐琴要是知道我一夜未归,今天一定会用她的苦口婆心把我淹死。
刚跑到门口,没料想门却被人从外往里推开,我猝一及防,一下撞上门框,‘呯’的一声,摔倒在地。
推门而入的两名丫环见状,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来搀扶我:“姑娘没事吧?”
我揉着有些发晕的额头,站了起来,摇手忙道:“没事、没事,什么时辰了?我的衣服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两名丫环将我扶到床边坐下,其中一名圆脸的丫环忙道:“王爷已经吩咐下来,等姑娘醒来,侍候姑娘洗漱,等吃了东西,再送姑娘回去,至于姑娘来时穿的衣服用具,都已经洗好弄干,给姑娘拿来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两人刚才进屋的时候,手里分别拿着的托盘,分别装着我的昨天夜里穿的衣服、鞋袜和一些食物。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换让两名丫头服侍着一番洗漱过后,准备换衣服梳头。不想刚拿起昨夜穿过的那身男装,却瞄见圆脸的丫头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示意让她说话,那圆脸的丫头遂微笑道:“姑娘这样的容貌,还是不要再穿这男装了吧,就算是身着男装,也哪有瞧不出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一愣,心中打鼓,没想她一个丫头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丞相府的丫环都是三品官。
我皱了皱眉,心道,即使是这样,也只能将就穿回去了,毕竟这又不是在我自已的地方,想穿什么就有现成的……
谁知道心里还没嘀咕完,那丫头却已经笑道:“姑娘不用担心,王爷早已吩咐,给姑娘准备下合适的衣衫了……”
嘴角开始有些抽搐,这软柿子不仅会读心术,连他家的丫头也人人会这项绝活了吗,要不我心里想什么,她怎么就立即知道了?
不等我说话,那丫头已经从一旁拿了一套淡绿色的裙衫过来,递在我跟前,我一看,抬手抚上,立即感觉到轻薄的面料如丝般柔滑。
叹了口气,只得把这身衣服换上,心中暗自嘀咕,没想到这软柿子不仅会读心术,而且凡事都好像在他的掌握之中,让人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换好衣服,那圆脸的丫头眼中一亮,赞道:“姑娘果然不同旁人,配上这身雪丝轻纺裙果然是出尘不凡,与众不同呢!”
雪丝轻纺?听说过这种面料名字,因产量少极其珍贵,好像是皇家御用的,没想这瓒王府随手拿出来的一条长裙就是雪丝轻纺。
嘿嘿干笑两声,抬眼瞅了瞅那圆脸的丫头:“我看你这丫头,只怕也不同一般的丫头吧……”那圆脸的丫头闻言,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还是恢复了常色。
心中好笑,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软柿子的妻、妾、通房丫头也跟我没关系,反正估计我没机会再到这王府里来了吧……
漫不经心地坐在铜镜前梳起了头发,两名丫头也赶紧上前来,从我手中接过梳子,替我梳起发髻来。
等她们梳好,我朝镜中仔细一看,突然觉得很不习惯,因为她们为我梳的是时下在浩月的名媛中最流行的彩云髻。
抬手摸了摸脖子,觉得快被这复杂沉重的彩云髻压得断掉了,哀嚎一声:“不行,这样我还没走出门,头就断掉了……”
说完,也顾不得两人的惊讶,三下五除二就把头发给拆开,除去一并头饰,仍旧与往日一样,随意的挽了个花苞头,用自己的那根木钗簪住。
弄好头发,自己坐到桌前,审视着刚才端来的食物,竟是我最爱吃的鱼片粥和醋黄瓜几样小菜。
没功夫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缘由,立即胡吃海塞起来,一阵狂风卷残云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角。
满以为身后两名丫头见我刚才吃饭的模样,不是掩嘴轻笑,必然也有点惊讶,但谁知道我向她二人看去时,两人却全然没有一丝异常,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回头道:“软……皓轩……嗯,就是你们家王爷他没在府里吗?我想跟他道了谢,就回去了……”
那圆脸的丫头迎了上来:“王爷一早上朝里去了,已经吩咐府里的轿夫,姑娘醒了若想回去,只管送姑娘回去就是!”
顿了顿,丫头又接着说道:“王爷还吩咐了,姑娘回去时,一定把太医留下的膏药带上,这几日睡前还请一定记得上药,这样才能好全了……”
“……至于道谢的事,王爷说请姑娘按老规矩,将施救费、太医诊治费、膏药费、误工费、住宿费、服务费、餐费、软轿人工费还有雪丝轻纺的银子,一并算清后交给送姑娘回府的轿夫带回来即可!”
她每说一项费用,我的眉毛就加紧了一分,牙也忍不住咬紧了一分。
恨恨的一跺脚,这软柿子好像真是预卜先知一般,一步一步把我想干的想说全都安排下,而且还全说得合情合情,让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这阮皓轩果然不是软柿子,专捡我的软肋来捅,无非是救了我一次,干什么算得这么清楚,一点好的念想都不留。
转身走出王府府门,就立即见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一顶软轿和两名轿夫,眉眼一挑,刚想说我不坐轿,自己走回去时,身后的丫头却已经自己说了起来:“王爷还吩咐,姑娘若不愿坐轿,就让轿夫跟在你身后,一直到看着你安全到达,拿了银子才能回来,自然这软轿的人工费是不能不算的!”
翻了个白眼,自己掀开轿帘坐了进去,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软柿子,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扁你一次!
等我回到百乐门后院侧门的时候,刚一下轿,乐琴便已经得了消息,赶紧迎了出来,抬眼一见我的这身打扮,也是吃了一惊。
刚想拿些碎银子打发那些轿夫走人,我已经拦住了她:“不急,让他们等在这儿,我上去仔细算算该给多少银子再说!”
乐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拉着我的胳膊赶紧进了后院,回到我住的那间阁楼里,我立即拿出我的算盘还如拨弄起来,
一项一项把各种费用在纸上列了出来,然后再算了一次,最后点清了现银,用那张费用清单包好,方才递给乐琴:“让人交给那轿夫!”
乐琴看见气得喘粗气,也不多问什么,只管吩咐小丫头们将银子拿去交给候在门外的轿夫,方才折身回来。
乐琴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眼尖,盯着我身上的这身绿色长裙问道:“这难道就是雪丝轻纺?”
我点了点头,将衣服脱了下来,塞进乐琴的手里:“好生收着,这可是我花了大银子买来压箱底的家当,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