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御林军现在是调不动了,这……”龚遂欲言又止。
“说。”刘贺声音这才提高了些。
“皇上一进宫就将卑职等人安插在各个军机要处,这已经让权倾朝野的霍光不满,如果皇上全力勤政恐怕现在至少霍光还给点皇上面子,可皇上进宫以来一直疏于政事,我等不过是虚职,掉不动人马的。”龚遂一五一十的将当前形式说了出来。
刘贺怔了怔,续而有大笑三声,“朕以为上官凤儿是恐吓朕的,没想到霍光真的想要废了朕。”
“苏文,你先去找寻绿儿。”刘贺这才打起精神,似乎看不出来他刚刚还醉醺醺的。
“是,奴才这就去。”苏文拱手答,见刘贺点头,这才一甩拂尘大步朝外走去。
“龚遂,你去联络下旧部,还有注意霍光等人的动向。”刘贺又朝着龚遂吩咐,他要美人,但是一定要给美人江山。
“是。”龚遂终于一展笑容,心想,皇上又回来了……
翌日,长乐宫内传善是最早的,上官凤儿一气之下将所有盘子推翻在地。
小安子在一旁也是干着急,本以为上官凤儿昨日气了一天,滴水未进,该是饿了,却不想上官凤儿火气这般大,连忙指使宫女收拾。
上官凤儿望着满地的美食,不觉得吞了吞口水,“小安子。”上官凤儿淡淡的道。
小安子吓得双腿哆嗦,连忙跪地求饶,“奴才之罪,求太后饶命。”
上官凤儿见小安子跪地求饶,那样子实在可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得小安子是疑惑不已,便小心翼翼的问:“太后?”
“哀家可说要你命了,你又没犯事。”上官凤儿道,见小安子一脸疑惑,又道:“再传早膳”
小安子这才挠了挠后脑勺起身,“太后说的是,太后是活菩萨,怎会无故惩罚奴才,奴才这就去办。”
“愣着干嘛,还不快收拾,“小安子朝一旁愣着的宫女道,那些宫女这才又收拾起来,“冬梅,你去再传早膳。”
其中一名宫女起身就朝小安子福身倒退几步就朝外走去。
“气能伤身,太后要息怒。”小安子说着瞄了下上官凤儿的反应。
上官凤儿轻轻道,“嗯。”
小安子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恕奴才多嘴,太后,您犯不着为昌邑王刘贺。”小安子说道这里见上官凤儿眉目间带着不快,又连忙改口道,“奴才是说,太后犯不着为了皇上伤了凤体。”
小安子说着就上前去给上官凤儿捶背,见上官凤儿不语,又接着说,“太后还不知道,这后宫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
“小安子,你没有长记性吗?哀家不喜欢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哀家恕你无罪。”上官凤儿淡淡道。
小安子忙退两步,朝上官凤儿行礼道:“太后,今早后宫都传开来,说是太后您与皇上有染?”小安子说这话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本以为上官凤儿会大发雷霆,却不想上官凤儿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铁青铁青的,这又接着说:“奴才也是为了太后好,皇上这般无情,真不如废了他,否者太后您的清誉。”
上官凤儿这才忍不住气得一拳打在扶手上,吓得小安子不敢说下去,上官凤儿淡淡的问:“此话当真?”
“奴才岂敢期满太后,千真万确的事。”小安子小心翼翼的答。
上官凤儿凤眼一眯,斟酌许久,这才经打定注意,忙对小安子说:“看来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不得不来个了结,否则哀家真实百口莫辩,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哀家无义,小安子,你去请霍大将军来,就说哀家有事相商。”
小安子连忙退至上官凤儿前方,“是,奴才这就去。”
地点:霍府
刘胥盯着霍府大门,冷冷一笑便朝里面走去,门口的家丁准备去拦,孰不知根本就近不了刘胥的身,眼睁睁的看着刘胥走进去,这时湮儿也走了出来,冲刘胥一笑,缓缓行礼道:“参见广陵王,爹爹已经候着王爷了。”
刘胥冷冷一笑,“甚好,甚好。”便随着湮儿走了进去,映入他眼界的百花甚是耀眼,和上传汉昭帝驾崩之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上次虽进了霍府,可霍光那老匹夫竟然不见他,想必这一次定然不敢再不见了。
片刻,已经到了霍府的正厅,霍光连忙拱手出来迎接刘胥,“老臣参见广陵王,广陵王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啊!”
刘胥嘴角一杨,也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连忙扶起霍光道:“哎呀,霍大将军,上次本王未得见霍大将军实在遗憾,这次总算见得大将军了。”
寒暄几句后,三人就坐了下来,却谁也没有说话,这时候湮儿就说:“爹,昏君荒淫无道,确实不是天子的真人选。”
霍光听着轻微的点点头,心里暗暗盘算起来,自己权倾朝野一时,刘贺那无知小儿刚坐皇位就想剥夺自己手中的兵权,还到处在朝中安插亲信,实在恼怒,但又细想皇曾孙并未找到,若然废帝,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只有广陵王刘胥,但是刘胥天生神力又会一些妖术,还曾诅咒过先帝,若他登上帝位……
“霍大将军?”刘胥连叫了两声,这才将霍光的思绪打断。
“哦哦,说到哪里了?”霍光忙问。
湮儿浅浅一笑道:“爹,刚刚说到皇家林园百年枯木发新芽,上天是否寓意我大汉应另立新皇。”
刘胥的目光锁在霍光身上,这老匹夫不会到现在还冥顽不顾吧,见霍光不说话,刘胥便说:“霍大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这个……”霍光说了两个字有深思起来,枯木发芽不奇怪,怪就怪在是皇家林园的枯木,百年来从未发芽,这一发芽就是出了刘贺这个昏庸的帝王,难道真的要立刘胥这个霸王,那恐怕手中的大权更是要拱手让与他。
刘胥知道霍光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只见霍光的手指敲打在扶手上,眼神更是游离,便说“难道霍大将军有什么疑虑?”
霍光这才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若广陵王继位,当如何处之?”
“本王定勤政爱民,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刘胥一本正经的说,然后见霍光知识轻微的点头,又道:“对于功臣本王定予以重用。”刘胥知道霍光不过是怕手中的权利被夺而已。
“哈哈哈,好,好,不知道我霍家是否还会出皇后?”霍光笑着说,湮儿一听怔住了,刘胥更是怔住了一下,这个老匹夫想的挺美的。
刘胥也呵呵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看了看湮儿,湮儿连忙说:“爹,这事日后在商议,湮儿的大事还得湮儿自己决定,爹爹可不能把湮儿给卖了。”湮儿知道现在反对并不是明智之举,况且她心中早有一计,皇后当然要做,但是得看是做谁的皇后。
虽然有些小尴尬,可谁也没有点明,刘胥只留下一句,是霍大将军的荣华富贵就跑不了,便起身离去,霍光和湮儿恭送广陵王离开。
许久湮儿见霍光面带难色,便说:“爹爹处处为女儿着想,但女儿却不能为爹爹解忧,女儿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湮儿试探性的问。
霍光脸色一转,一脸祥和的望着湮儿,“湮儿,爹爹戎马半生并没有什么可奢求的,只想给你某个好前程。”
霍光说着就拉着湮儿走到门前,指着天空道:“看看这天有多蓝?”湮儿望着蓝天,她是觉得天很蓝,但却不理解父亲说的意思,故又望着爹。
“爹老了,可是爹希望我霍家再出个皇后太后的,光耀门楣,如今皇上无能,而能继承皇位的只有广陵王刘胥,如果他当了皇上,恐怕老夫不止无权无势,还会成为大汉的罪人。”霍光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湮儿往前走了两步到花园处,转身说:“爹,刘胥法力无边,可是爹手握千军万马也不会怕了他去,废了昏君势在必行,我保证皇曾孙定然会在恰当时问世,到时候爹爹权倾天下,而女儿我便会母仪天下。”
“当真?”霍光忙问。
“当真,湮儿何时欺骗过爹,请爹放心,现下刘贺的种种罪行多不胜数,再捏造一些,越多越荒唐更好,凭爹爹朝中的势力,定会成事。”湮儿一鼓作气,连霍光都连连点头。
用手蹭了蹭下巴,却又觉得不妥:“慢着,可皇曾孙?如果废帝后找不到皇曾孙,又不能立广陵王刘胥为帝,这恐怕有谋朝串位之嫌,你爹我虽然眷恋权力,可绝无造反之心。”
“爹,我是您的女儿,我向来说一不二,难道爹还怕女儿害你不成。”
“嗯,湮儿说的对,只要将来湮儿母仪天下,我霍家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霍光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望着某个地方深思……
行走在皇宫的长廊中,不少太监宫女都在怯怯私语,说是皇家林园中的枯柳树发了新芽,还长出了叶片,湮儿得意的笑了笑,心想这次上官太后恐怕不同意都不行了,眼下要做的事情似乎还挺多的。
不久便到了皇家林园,这才几个日子,那新芽发的叶子虽然不多,可正合湮儿的意,再说这不就是她一手捏造的吗?
手一伸,轻轻吹了口气,那团淡淡的红流吹向新柳枝,瞬间变成几只食叶虫,虫子附在叶子上便开始‘嚓嚓’的啃食叶子起来。
湮儿鬼魅的一笑,“什么天意,我湮儿的意思,就是上天的寓意,哈哈哈刘胥,你就好好的等着吧,让你当皇帝我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哼。”
正说着却见两名宫女一路讨论前来,这才一闪消失了……
掖廷令门前站立这一位红衣美人,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不久见张贺走了出来,湮儿冲着张贺淡淡一笑,这倒让张贺吃惊不少,这位霍大将军的千金,从前要是经过这里恐怕都是抬着眼睛走路,如今却冲自己一笑,这算什么?
张贺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就忙于自己脚下的路。
“张大人。”湮儿叫住了张贺,见张贺身子一僵又连忙道:“为何张大人的义子姓刘?”
张贺一听更是吓得哆嗦起来,难道她知道些什么?“霍,霍小姐,您认识我家病已?”
“张大人不必惊慌?我只不过是告诉大人,如若有一天病已的身份有所改变,请大人只说当年是大人从长安牢狱中救出了皇曾孙刘询。”湮儿用低而深沉的声音道。
张贺心都跳到嗓子眼,“这……”
“张大人是个聪明人,我想张大人久居于掖廷令职,对于皇曾孙的事迹应该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如果大人助刘病已一力,也少不了大人的好处。”湮儿径自说,完全忽视张贺脸上的表情。
张贺此时心里七上八下,这霍家千金到底知道什么?或者说霍光是否也知道了,“霍小姐,我家病已是我一个故友之子,故而姓刘。”张贺小心翼翼的答。
湮儿轻轻一笑走了两小步到张贺身旁,轻声道:“我说张大人,这你就错了,这么跟你说吧,病已必有一番造化,到时候张大人需会变通,若有人问起身世,张大人就按照我刚才所说就成,再说当年皇曾孙刘询在牢狱中不翼而飞,而汉武帝早已为太子刘据一家翻案,皇曾孙到现在也没有浮出水面,说不定早就夭折,我爹说刘病已是皇曾孙,那么他就是皇曾孙,这样说来,张大人可明白了?”
“可这……”张贺正准备说什么来着,霍光就走了过来,湮儿连忙走过去道:“爹,太后传召所为何事?”
霍光大步过来,一脸笑容似乎一切都进行顺利,张贺连忙拱手道:“参见霍大将军。”
“嗯。”霍光淡淡的答,但是可以看出霍光今天的心情极好,又对着湮儿道:“湮儿你跟来做什么?”
“奏章给太后了吗?”湮儿不答反问。
霍光看了一眼张贺心里也觉得这张贺也不会坏了他什么大事,便道:“嗯,比预期的还好,明日定会风云莫测,只是湮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贺拱手准备说什么,湮儿忙拉着霍光就走,“爹,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湮儿回头对张贺淡淡一笑,张贺也看得迷糊,难道这两父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内幕,那霍湮儿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张贺在掖廷令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霍光这样风光满面的人物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这到底是知道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想来想去,霍光的那句‘明日定会风云莫测,’在张贺的脑子里回荡,到底是怎样的风云变幻,居然用风云莫测,想着张贺也只好摆摆头,如果刘病已的身份真的揭穿了,不奢求封王拜相,只求平安保命……
多日,皇宫的上方乌云密布,刘贺依门仰望天空,而手中却拿着跟玄音笛相似的笛子,他打发所有的宫女太监,自己亲自吹奏起那首襄绿吹给他听的曲子。
“好你个刘贺,进攻以后天天看美女也就算了,到现在也没有举行我的封后大典,就不能让我威风威风吗?”说话之人正大步冲向刘贺,她严罗敷是刘贺的王妃,现在刘贺是皇上,她也就自然是皇后,看她生的娇小可人,肌肤如雪,脸腮气得鼓鼓的,倒也有几分可爱,身后更是跟了大堆的太监宫女。
刘贺根本就不理她,只是继续吹奏着。
“好好好,就是为了那个绿儿姑娘是吧!你要是敢把她带进宫来,我一定会要了她的命。”严罗敷气呼呼的道。
刘贺一听停止了吹奏,一把将严罗敷的手抓住,痛的严罗敷直哼哼,刘贺这才说:“痛吗?朕现在心很痛,不跟你计较,如果你乖乖的,朕会好吃好住的给你,如果敢兴风作浪,定废了你。”
严罗敷知道刘贺一直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更是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什么话,如今他却为了那个叫绿儿的女子这样对她说话,她真后悔,当皇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的看住丈夫,而是到处观赏皇宫,吃尽皇宫的美味佳肴,又怎么会让一个女子夺走丈夫的心。
“抱歉,朕心情不佳,先回去吧!”刘贺突然放了严罗敷的手。
严罗敷定定的望着刘贺,这才轻轻点点头走了,身后的宫女太监跟了一路,走着走着,她又听见了那首扰人清梦的笛声,二十多天了,这笛声实在让人厌烦,转过头来,刘贺还是那一副悲伤的面孔,严罗敷气得直跺脚,加快了步伐离开。
“皇上真是好兴致。”
刘贺立即僵在了哪里,不用转身也知道那是刘胥的声音,便说:“怎么?迫不及待想要当皇上了。”
“哈哈哈,原来昌邑王也不是傻子,到让本王欣赏几分。”刘胥大步走到刘贺身旁,将刘贺手中的笛子夺过道:“假的真不了,音律相似,可本质差太多。”说着刘胥也吹奏起来。
刘贺睁大眼睛,他觉得这个刘胥不简单,一定知道些什么?“绿儿在你手里?”
刘胥不语,缓缓从袖子中拿出了属于襄绿的淡绿色的珠钗。
刘贺一看就知道是襄绿的珠钗就僵住了,随后又轻轻一笑,“那你是要江山还是绿儿?”刘贺反问刘胥,刘胥先是一怔,想了一会儿,又冷笑着点了点头说:“本王都要,其实无论你愿意不愿意皇位你都坐不稳了,本王不过是来让你少费些力气罢了。”
“我想见见绿儿。”刘贺夺过刘胥手中的笛子,放进了袖子中。
“你想带绿儿走?”刘胥问,作为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刘贺打什么主意。
刘贺呵呵的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怕什么?如果绿儿愿意跟我走的话……”
“她不会跟你走的。”刘胥道,但是想想如果能让刘贺禅位确实不失为一件爽事,又说:“保证让你见绿儿一面,至于要不要跟你走,本王可做不了主。”刘胥说,起身他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即使襄绿真的喜欢刘贺,可是现下楚天下落不明,又在入魔的边缘,襄绿又怎么会跟刘贺走呢?
“那我昌邑国来的众多官员奴仆?”刘贺看着刘胥,希望刘胥给个承诺。
“一个不少的让昌邑王带回。”刘胥答。
“好,君子一言。”刘贺说。
刘胥用低而淡的声音说,“快马一鞭。”说着就朝外走去,还说:“长安城外。”
这时候龚遂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朝着刘胥行了个礼连忙朝刘贺走来。
“如何?”刘贺问。
龚遂努力的摇了摇头,“没有找到。”
“看来绿儿果真在他手里。”刘贺义气将扇子用力一合,扇子也就散成了两截。
“谁?”龚遂问。
刘贺没有回龚遂的话,只是连连叹气,将手里的扇子一扔好几米远。
“皇上,还是先停止找襄绿姑娘吧!”龚遂道。
刘贺一听轻轻的动了动唇,像是苦笑,轻轻的问:“龚遂,朕不是个好皇上对吧!”
龚遂一听先是一僵,随即又道:“皇上若先放下儿女私情,专心勤政便是万民之福。”
刘贺淡淡一笑,他知道龚遂说的轻巧多了,又说:“我们的人,现在能做点事的有多少?”
“皇上。”龚遂道,见刘贺轻微侧头听,便说:“我们来到长安才二十多日,虽然皇上将朝中重职安插了我们昌邑的官员,但是根本就没有实权,要知道霍光的可是蒂固根森的老臣子。”
刘贺手一杨,“不用说了,朕明白,反正派你们去寻绿儿都是敷衍了事,这下到好,说不定朕可以自己去找了。”
“皇上。”龚遂知道刘贺的悲伤之心,也跟着悲伤起来,却听刘贺说,“太后有多久没有来教训朕了?”
“九日了。”龚遂说。
“好,挺好。”刘贺淡淡的说,似乎透露出一些沧桑的感觉。
“上次上官太后打扮成太监的样子找皇上,难道皇上就真的不能先答应太后,等皇位稳固后再寻襄绿姑娘吗?”龚遂索性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然后顿了顿又道:“广陵王刘胥又跟皇上说什么了?”
刘贺转过身来看着龚遂轻哼一声问:“江山美人,你选择什么?”
“江山。”龚遂想也不想就答了出来,刘贺眼神微微一怔,龚遂连忙跪下道:“皇上饶命,臣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先稳固皇位再找襄绿姑娘才妥当。”
“起了吧。”刘贺淡淡的一笑,“我这一生为了皇位,利用了不少人,可是最后我却输给了自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要是你就好,过得洒脱,可惜我已经沉下去不能自拔,我问了自己很多遍,龚遂你知道吗?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我要绿儿,我必须再见一次绿儿,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会见到的。”龚遂答。
这时候苏文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的赶来,龚遂一看连忙走到刘贺身前,似乎他都发觉了什么。
刘贺将龚遂推到一边,站上前说:“苏公公行事匆忙,急着去哪里?”
苏文呵呵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拂尘一杨道:“哎哟,我说皇上,奴才这不是来恭请圣驾移步未央宫承明殿,对了,还请龚大人将皇上从昌邑带来的大小官员一同前往。”
“我说公公这几日怎么不见踪影,原来是另觅良主去了。”龚遂语中带着刺的说。
“呵呵呵,咱家是奴才,只要是主子咱家都是打心眼里敬重的,皇上请吧!”苏文得意的说着,还做出请的姿势。
龚遂上前准备说什么,却被刘贺拦住,轻轻的对龚遂说:“照办,没有朕的旨意一律不得胡来。”
“皇上,恐怕不妙啊!”龚遂轻声道。
“唉,此话差矣,朕乐在其中,与其漫无目的的等待,不如早些结果。”刘贺说完呵呵大笑着,朝前走去,苏文看了看龚遂,又看了看刘贺,他算是服了刘贺了,这紧要关头,尽然还能笑得出来。
苏文连忙跟上刘贺的脚步,龚遂则急得直跺脚,但还是快步离开,去请昌邑国的群臣了……
来的未央宫承明殿外,外面似乎一切正常,可殿内却一反常态,站满了文武群臣,苏文大声高呼:“昌邑王驾到。”
虽然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突然从皇上到回到昌邑王,也让刘贺心中一颤,所以大臣都回过身来看刘贺,那表情得意庆幸的多,同情的眼神极少。
刘贺难得去理会,只是带着一脸从容的笑走上前去,他看了看,所有文武大臣都在场,而上官凤儿更是盛装坐在武账中,旁边只有小安子一旁伺候,他没有看脚下的路,这几日来宫中对上官凤儿不利的风言风语太多,或许废帝,这个结果算是最完美的结局。
“参见太后。”刘贺恭而有礼的向上官太后道。
上官凤儿从看见刘贺进来时心里就五味参杂,但如今的形式除了废帝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才能打破宫中传言她与刘贺有染的事,可是眼泪蔓延着,上官凤儿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扬手示意刘贺免礼。
小安子虽然看见上官凤儿的眼泪,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而是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此刻说错一句话定会脑袋搬家。
正在这个时候,龚遂等昌邑国群臣都已赶到,却被御林军拦在外面,刘贺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文武大臣,轻笑一声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
“这是太后的旨意,王爷继位以来不思进取,荒淫无度,今日定要废了你这昏庸的皇帝。”霍光大声的说。
大司农田延年也站出来道,“如此昏庸无能,社稷将倾……”
“唉,田大人。”霍光将大司农田延年的话打断,拱手朝着武帐中的上官凤儿道:“启禀太后,昌邑王进宫以来,**宫女,最可恨的是写下淫诗亵渎太后,老臣细细列下,昌邑王的过错足足有一千一百二十七条,为了我大汗江山社稷,请太后下旨废除刘贺之皇帝位。”
刘贺一直微笑着,这一看原来刘胥也在,看来这小子也是等不及想要登上皇位。
上官凤儿盯着刘贺看,却只见刘贺笑着,似乎并不介意一般,可是她的泪水从他进来之时一直淌到现在,她没有想到,除了她给霍光的看过的那一张写满诗的汗巾,竟然给他安了那么多罪名,算是报复了刘贺,可是看着刘贺一脸从容的笑,上官凤儿更是觉得心更疼一些。
“请太后下旨废除昌邑王刘贺皇帝位。”霍光又一次大声道。
刘贺这才盯着武帐中的上官凤儿,上官凤儿努力的让自己不哭出声来,霍光等文武大臣都等着她的旨意,群臣也是惊奇不已,纷纷议论起来。
听去都是数落刘贺荒淫无耻,竟然亵渎太后,而太后又迟迟开口废掉刘贺,更是觉得奇怪。
刘胥连忙朝旁边的一个官员轻声道:“章大人。”
章赣立马就知道刘胥的意思,他章赣和苏文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刘贺大势已去,早就巴结上刘胥了,正准备上前说什么来的,却听上官凤儿从武帐中说出一个字:“可。”
随即上官凤儿便起身进了内堂,刘贺是她一手扶起的皇帝,却又是她亲口废除的皇帝,想着上官凤儿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将袖中的汗巾拿出紧紧的攥在手中,嘴里念叨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旁的小安子真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上官凤儿现在需要的就是哭,所以只好离上官凤儿远远的,无奈的看着上官凤儿哭泣。
大殿上,霍光对着大司农田延年轻轻点头,田延年立刻抽出宝剑,大声道:“御林军听令,昌邑群臣,除龚遂、王吉、王式,其余人等坐无辅导之义,陷王于恶,全部诛杀。”
刘贺一听目光立刻找到了刘胥,:“刘胥,你个小人。”说着就要冲上前去,章赣立马就冲到了刘胥的身前,而苏文更是一个飞身就将刘贺点穴定住……
刘贺像往常一样,没有乐师为他演奏,就自己吹奏,泪水从他的眼中涌了出来,从得旨到长安接受传国玉玺,不过短短二十七日,真是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
严罗敷一脸泪花拎着个大包走到了刘贺的面前,带着哭腔道:“皇上。”这还没有说出话来,又呜呜的哽咽说不出话来。
“大胆,这皇上是你能随便叫的,现在应该叫王爷,太后仁慈,赐汤沐邑二千户,原来昌邑国的财物还是归还王爷,只是废除昌邑国,改为山阳郡。”苏文扬着脖子,很是得意的说。
刘贺看了看苏文,“贪心不足蛇吞象,苏公公也好自为之吧!”
苏文只是你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跟一个废了的皇帝多什么话呢?
刘贺看着严罗敷那一脸的泪花,却也觉得对不住她,原来最后他剩下的就只有对不起,从决定争皇位的那天起,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欺骗上官凤儿的感情,还有湮儿,一想到湮儿,刘贺这才发现湮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是如今这个情况不如不见的好,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王爷,您还是快些的好,甘泉宫可是皇上的地方。”苏文又催促道。
“我才当了二十七天皇后,苏公公,你就让我们再住几天吧,好歹也住上一个月呀!是吧,刘贺。”严罗敷苦求道。
“哎哟,我说娘娘,这个咱家可做不了主,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您还是劝王爷快走吧!”苏文说。
“走吧!”刘贺说着就往外走去,严罗敷连忙擦了擦泪大声道:“刘贺,刘贺你给我站住,你个没出息的,你不当皇上,我还想当皇后呢,你给我回来,哎呦喂,我的皇后啊,呜呜……”严罗敷一边哭一边骂,还一边将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袱带上追上去。
苏文掩嘴一笑,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看刘贺倒是挺大方得体的,怎么讨了个如此的王妃,也跟着走了出去。
许久,终于到了丹凤门,只见龚遂、王吉、王式三人等着,刘贺走上前去,踩上凳子立刻就钻进马车,远远的看着严罗敷喘着大气赶来。
“好你个刘贺,你还真不等我呀,真没出息的,呜呜……”严罗敷总算赶到马车前,又将包袱扔上了马车,便对一旁的龚遂大声道:“混账东西,不知道扶本宫上马车呀!”
龚遂一听连忙点头要去扶她,刘贺却从马车里供了出来,伸手去拉严罗敷。
严罗敷这才踩上凳子顺着刘贺的力道进了马车。
“王爷,广陵王说,在长安城外等您。”苏文拱手对着刘贺的马车道。
“等什么等啊,那个广陵王,我看他就是没有安好心,要让我再看见他,我非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连他的血我也喝个干净,哼,这下好了,该轮到他当皇帝了。”严罗敷说着,又朝刘贺抱怨起来,“都是你,好好的皇帝不当,偏偏吹什么烂笛子,连我的皇后也给吹没了,你个没良心的。”
刘贺并没有回答苏文,也没有管严罗敷,似乎他早就习惯了严罗敷如此胡闹了,他撩开马车前的帘子,定定的看了看丹凤门,看了看皇宫,今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心里五味参杂,不知道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曾经为了皇权花尽心思去讨上官凤儿和湮儿的芳心,而如今似乎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叫绿儿的女子而变得微不足道。
苏文看刘贺的表情,像是对皇宫的眷恋,可又觉得是告别,总之是说不出的感觉,而那王妃严罗敷根本不管刘贺有没有回答她的话总是一旁叽叽喳喳的闹腾。
“出发。”刘贺轻笑一声说,然后放下了帘子,严罗敷更是捶打这刘贺的胸膛埋怨刘贺,刘贺只是轻笑不语。
苏文掩嘴偷偷一笑,看着马车出来门去……
屋子里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超强炫白,而襄绿的掌心的绿色真气更是一片墨绿。
“为何都在外面候着?”刘胥刚到襄绿的住处就看见水萫玉蝉在外面站着,现在大白天,而屋子里却发出超强的白色光芒,更匪夷所思的是,白色光芒中更有深深的绿色光束。
“襄绿姑娘不让在里面伺候。”水萫道。
襄绿本是用心练功的,却听见有人说话,便收回了泛着绿色真气的双手,将夜明珠藏在了枕头下面,双手一撑就下了床,连忙穿上鞋子。
“水萫,进来吧!”襄绿大声道。
刘胥和水萫玉蝉这才推门进来,刘胥知道襄绿在用夜明珠,但是看襄绿的样子并没有那种控制不了夜明珠的迹象,心中倒也安慰几分。
“看不出来,你的悟性挺高的。”刘胥道。
“彼此彼此。”襄绿答,刘胥连忙走进襄绿,从袖子中拿出汗巾,轻轻的拭去襄绿脸上的汗珠。
“我自己来。”襄绿去夺刘胥手中的汗巾,可刘胥却躲开了。
“十日之期已到,你自由了。”刘胥说,依然给襄绿拭汗。
襄绿淡淡的说,“好。”襄绿认真的去瞧了瞧刘胥,虽然这个男人很多时候都很霸道,但是对她似乎很温柔很温柔。
襄绿还是夺过了刘胥手中的汗巾,“我自己来的好,免得误会。”
“你怕谁误会?是刘贺?”刘胥忙问。
襄绿淡淡一笑,“不是……是怕你误会。”
刘胥也呵呵的笑了笑,这一笑,他又觉得心情愉悦多了,瞬间他的笑容凝结住了,因此他的心里更加肯定,这辈子一定要留襄绿在他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开始在想,刘贺说的那句话,‘那你是要江山还是绿儿,’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而且还是很肯定的他要绿儿。
“在想什么?”襄绿问,她似乎很少或者说没有见过刘胥这样笑过,所以心中很是疑问,水萫和玉蝉更是惊奇,自从刘胥认识襄绿姑娘起,那笑容是越来越真越来越多,也微微笑着,连忙退出了房间。
“没有,我很希望这一刻永远的停留,我想这样一辈子看着你,天荒地老,绿儿,绿儿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吗?”刘胥那张原本冷傲的脸,此刻却多了许多的柔情。
襄绿看着刘胥,心里竟然莫名的感动起来,可转念一想,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刘病已的音容相貌,那床榻下一吻定情的一幕,不觉得脸上洋溢着微微的笑容,又转念一想,楚天师兄还不知人在何处,如果不尽快除去他的魔性拿回夜明珠,恐怕会万劫不复故而又一脸愁苦,看得刘胥是又喜又愁。
“绿儿,绿儿?”刘胥见襄绿失了神,连唤两声,襄绿这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事?”襄绿问。
“绿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陪我一辈子吗?”刘胥问,他心里紧张极了,如果襄绿说愿意他会怎样,如果襄绿说不愿意他又会怎样,刘胥就那么望着襄绿,见襄绿轻启红唇,心都跳到了嗓门,他想听见愿意两个字。
“我。”襄绿就说这个字,她望着刘胥的眼,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难道他就是师父幕道子所说的会让她明白凡尘情感的人,可如今她根本就不明白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爱情,又或者师父是随便说说不作数的?
刘胥睁大了双眼期待着,可是襄绿的吱吱唔唔他有些气馁,想来襄绿想说的话恐怕并不是自己喜欢听的才忙说:“绿儿,不如,不如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襄绿心里掂量着,是见楚天还是谁呢?“一定要去吗?”襄绿问。
“算是我拜托你的,可行?”刘胥征询襄绿的意见,见襄绿没有说什么又说:“再者,你在这里那么久,水萫说你一定要遵守我们的交换条件,不肯出去一步,如今十日已满,不如我陪你去散散步。”
“好吧!”襄绿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刘胥同襄绿慢步长安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的人群,而襄绿却走在最边上,刘胥见襄绿并是很开心的样子,便问道:“为什么走边边?”
襄绿停住脚步,回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便又继续朝前走,喧哗声挺多,可仔细一听却是说昌邑王刘贺已被废,更有许多的乞丐涌入人群,这才十日竟然发生这样的大事,心里顿时一惊,襄绿回头望着刘胥道:“你是带我去见皇上?”
“是刘贺。”刘胥说。
“是真的吗?他被废了?”襄绿问。
刘胥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听到这样的消息,襄绿多少也有些失落的感觉,毕竟刘贺是她的朋友。
“是你。”襄绿心里怎么也觉得定是刘胥做的好事,便也无所忌惮的说了出来。
刘胥只是淡淡的一笑,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可要亲口承认却也有些为难,再者刘贺自己的过错也数不甚数,便说:“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