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女儿愣在那里,唐老爷忍不住叹了口气,再不舍,也是要嫁出去的。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唐水烟的后背。然后就见得唐水烟踉跄了几步,回过了神。
全福嬷嬷又重新一左一右的搀着她,走出了护国公府,上了花轿。
自始至终,司儒墨都紧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更是看不出他的喜怒。见着唐水烟上了轿,落了轿门,这才冲着唐老爷点了点头,缰绳一拉,调转了马头离开了。
而唐老爷,就一直站在那里,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许久许久,直到那常常的迎亲队伍再也看不见了,直到四周的人群都散去了,也没有回过神。
唐水烟坐在花轿里,这一颠一颠的还真不如马车来的舒服。这才不到一半的路程,便觉得胃中翻搅,难受至极。
她虽然蒙着红盖头,看不见司儒墨的表情,却也只需要想想就知道,此刻的八王爷,那个天之骄子,自打生下来便一帆风顺的八王爷,在她身上连着踢了三回铁板的八王爷,估计是肺都要气炸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胃里那恶心的感觉舒服了点,估计是因为心里找到了平衡。
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放着鞭炮,在这京城里绕上了一大圈,才终于抬着新娘到了八王府。
踢轿门,跨火盆,说几句吉祥话,拜了天地,这才热热闹闹的送入了洞房。整个八王府别说女眷了,就是丫鬟婆子都是极少的,几位皇子又都没有成亲,这新房内的,也就只剩下一些朝中大臣的女眷。
司儒墨攥着红绸,将唐水烟牵进了新房,便立刻将手中的绸缎甩了出去,像是生怕晚了就会有什么厄运一般。他嫌弃的看着唐水烟那一步三喘的模样,好不容易给扶到了床边坐下,这才开口道:“都出去吧。”
喜娘傻眼了,这盖头还没掀,交杯酒也没喝,这就出去了?
一干女眷也都傻眼了,这还没瞧见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呢,就出去了?
可哪有人敢违抗八王爷的话呀,特别是他此刻那张黑脸,就跟庙里的关二爷似的眉目含煞,得罪不起啊。便也都唯唯诺诺的小步子朝着门外挪去。
“石榴,给喜娘和诸位嬷嬷们打些赏银吧。”
唐水烟柔柔的开口了,还是如司儒墨记忆中的那般温婉动听,那般的……令他心烦意乱!狠狠瞪了唐水烟一眼,只听重重的哼了一声,司儒墨便是甩袖离开了。
喜娘拿了赏钱,便也不再磨蹭,带着一屋子的人都离开了。一时间,原本还挤满了人的内室,顿时变得空旷了许多。唐水烟轻轻舒了口气,让石榴确认了外面是真的没什么人了,司儒墨也去了前厅了,这才一把掀了红盖头,朝边上随意一扔,身子往床柱上一靠,笑道:“好了,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石榴吓了一跳,赶忙捡起红盖头想要给唐水烟重新盖回去,“小姐,这盖头要王爷掀了才好啊!您怎么自个儿给掀了,不吉利啊!”
唐水烟好笑,他司儒墨都不在乎了,她在乎个啥?也就随意的摆了摆手,让石榴别往她头上盖。
“得了吧,你家小姐我才不信这套。这都蒙了一上午了,憋死我了。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就让我喘口气吧。”看着石榴还有些不依,唐水烟双手合十,睁着一双水眸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石榴,道,“我的好石榴,等王爷回来了咱们再盖上成不?我是真的累了呀。”
石榴叹口气,没法子了。她也是看着小姐天还没亮就给折腾了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的,早就心疼了。
得,掀都掀了,她也只能机灵点,在王爷回来前再给小姐盖回去呗!
这边唐水烟掀了盖头倒头就睡,倒是落了个清闲。那边司儒墨黑着一张脸进了前厅,觥筹交错的声音闹得他太阳穴额突突直跳。
司儒风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坐在角落里,自顾自的喝着闷酒。一旁坐着的是四王司儒清与六王司儒云,一个面若寒冰,一个凤目迷茫,再往边上看去,便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司儒绝。
一圈酒敬了下来,司儒墨的身上早已染上了浓浓的酒气,麦色的俊脸上泛着几许酒后的酡红。他走到众皇子这一桌,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支撑点一般,朝着一旁倒去。
被当做墙壁靠着的是司儒清,司儒墨身上浓烈的酒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薄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八哥……都是我的错……”司儒风不敢抬头看向已经烂醉的司儒墨,不安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小声说道。
司儒清淡淡看了一眼司儒风,这些日子他的小动作可也没逃过他的眼睛,端起酒杯,底下的脸隐没在烛光里,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司儒云早已不知神游到了何处,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好像这一切都与他丝毫没有关系一般。倒是司儒绝,向前凑了凑,拍了拍司儒风的肩膀,说道:“小老十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都努力了不是?谁知道她唐水烟竟然请来了国师呢。”
“那国师,难道不是皇兄安排的吗?”司儒墨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眯成了一条危险而深邃的线,就那么看着司儒绝,就想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愧疚成灾。
“这……本宫不也是没想到,那唐水烟本事竟是通了天去,连国师都说动了。”司儒绝干笑了一声,扭过头以袖遮面,换来司儒墨怨气深重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