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你什么?”他一字一字的呢喃,陡然一个名字从天外边飞来,直接撞击着他脆弱无比的心脏,好似山顶的钟声,声声带着回音,吓傻了他。
“若梅,柳若梅这个名字不陌生吧!”冷冬儿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是就在他的身旁,他恐怕听不见她的声音,即使如此小,他依然觉得她的声音犹如鞭炮一样,在他的心底炸起了无数的小火花,每一束花苗都带着杀伤力,恨不得将他的心脏烤熟。
他居然叫了这个名字?
段别离已经不敢再抬头看向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冷冬儿轻咳了几声,“你在低一点头,脖子就快断了。”
“哦……”他依旧不敢抬头,心里在谴责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他怎么对得起新婚的冷姑娘呢?
“好了,睡觉吧!”
“咦?”段别离蹭一下的抬起头来,却因为用力不当,差点就脖子扭到,不敢再乱动。
“你打算今晚不睡了吗?”冷冬儿反问。
“不,不是。”
“既然不是,我们就睡吧!”明天还要起早请安,那群姨太太不知道要给她使什么诡计。心里涌起了小小的期待,希望那几个人不要让她失望,很俗套的使坏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致。
段别离很乖的躺在外侧,被冷冬儿盖好了被子,始终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他好像有些事情并没有弄清楚。
睁着大眼睛,傻傻的看着烛光,看着蜡烛一点点融化,房间内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身旁躺着一个陌生人。不,此刻不能算是陌生人,身旁的女人是要和他一起白首的女人,今后他奋斗的目标。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就连兄弟都不是真心,只除了三弟。他的床上从来没有睡过别人,就连三弟也不曾,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只是今天有件事情令人很意外,他竟然不排斥身边躺着冷姑娘。
好久好久,他并没有合眼,新婚之夜,他脱口而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对冷姑娘真的是非常抱歉。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却换来冬儿也叹了一口气,段别离一怔,“你没睡?”
“没有。”
“是我打扰到了你吗?”
“不是,我一直没睡。”
“哦。”
“段别离,你有话想对我说是吗?”冷冬儿话一落,就换来他不断的咳嗽,在蜡烛光的衬托下,一张脸儿更加的羞红了。“说吧,我听着。”
“你不生我的气吗?”
“不气。”冬儿很认真的摇摇头。
他很诧异,正常的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提到另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曾经是旧爱,是个人都会生气,为何她不气。“为什么?”
“爱一个人也许只要一天的时间,可是忘记一个人需要很久,我会给你时间去忘记她。”最重要的是,她也深爱着另一个人,没有忘的干净,又怎么能够去要求别人呢?
“冷姑娘,谢谢你。”他娶了一个宽宏大量的妻子。
冷姑娘?“段别离,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叫我冷姑娘?”
“是,我是应该改口了,娘子,谢谢你的体谅。”
娘子?她为什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叫我冬儿吧!娘子实在是……”她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不知她怎么形容接下来的感觉,但是却明白她的意思。“冬儿,在爹娘面前你也不可再叫我段公子了,以免惹人非议。”
冷冬儿点点头,古代人果然活着很没有骨气,天天看着别人的脸色。
“你需要多久时间?”
“什么?”他们之间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不懂,“什么时间?”
“忘掉柳若梅需要多少时间?”
“这……”段别离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多久。”才夸奖她深明大义,这下子怎么就变样了,“其实我也不清楚。”三年时间了,他一直还在惦记着,也许没有和若梅成亲会有遗憾,当时自己的决定很草率。
现在他的身子一日一日见好,但是娶的那个人却不是若梅。问他可曾后悔过?仔细回想,竟然没有一丝的悔意,倒是决定与冬儿成亲的那一刻,他反而安心了,彻底的安心了,也不会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给你三个月时间,忘记柳若梅。”他们一起进步,忘记心中那个人。
两人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洞房的事情。
他这样削瘦的身子,根本圆不得房。
深夜,风偶尔吹过,树叶在摇晃。
段别离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置身在狭小的空间,胳膊腿脚伸展不开,就连呼吸都困难之极,这个梦让他惊醒。
睁开眼,他不禁目瞪口呆,身旁这位刚刚晋升自己娘子的人,居然……
居然会有如此难看的睡姿。
让他诧异之久,如果不是他清醒了,也许明日就真的死掉了,变成了第一个被娘子抱着睡觉,憋死的男人。
冷冬儿犹如一只八爪鱼,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体。
她两只胳膊死死的抱着段别离的肩膀,侧身躺着,左腿压在他的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扑打在他的颈窝处,激起了一连串的心颤。
一滴冷汗滑落,他隐隐在克制着什么。
侧脸,专注的看着她的睡颜,犹如纯净的婴儿,透明无瑕。
清秀隽永,虽没有绝世之姿,却是一张耐看的脸,尤其是她狭长的眼睛时而闪过的精光,小小的算计,那模样倒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