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情,我却已失心。我与他之间的争斗,未始,便已终。
飞霜飘絮鬓入秋,凉风侵辰眉如柳。
去,还是不去。
眼眯地好低,落在眼中的亮光越来越纤细,忽地从门缝里吹进的一缕风,引得浑身打了个寒战。
去。我不可能将玺印拱手让与其他人。
不经意地抬头,看着头顶上盘踞的云雾厚重漂浮,惟独腾出一点空隙,迸射出一条条绛色霞彩,偶然泛起金色的鳞光,恢弘闪耀。
不禁自嘲,分明决定要去,却仍然犹豫了近乎一日才撇下所有丫鬟,独自一人前来。脚下踏着滴滴隔夜的雨水,时不时地还溅上了衣巾,看来夜里的雨,很大。
甩袖越过御书房前仍然死撑的三名大臣,额头上滚大的汗珠不言而喻,经过白云书的时候,察觉到他的眼神涣散迷离,似乎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一连数日,纵然是铁打的,也经不起没日没夜的折腾。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守门的侍卫横刀拦住了我的去路,“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目中露过愠怒,越过侍卫,盯着这扇久闭不开的门,许久。
“皇后不要为难奴才,奴才也是奉命办事。”
冷哼一声,将他们畏首畏尾的模样印在心上,然后提起衣裙,跪在了白云书的前头。
不知从何时起,蒙蒙的细雨开始落在发稍上,缓缓浸透进发根,眼睫沾着的一层白纱厚得睁不开眼。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刺得眸疼痛不已。
“皇后娘娘,皇上让您进去。”一个娘声娘气的声音回绕在耳边,有似晕旋,但他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唇边勾勒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划过苦涩,原来冲淡冷漠,需要七个时辰。支起身子,却不料膝上一痛,险些跌在地上,被一旁的公公伸手搀扶了住,“娘娘可千万别怨皇上,至少,皇上愿意见的,也只有娘娘,不是?”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当初曾让我替他解围的安公公,难怪从他的脸上,我瞧见了善意。
我点头浅笑,他说的对,訾祁穆愿意见的,如今只有我。
“吱呀”一声,我推开门,随之身边的公公也带着笑容退了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摇落秋天酒易醒,凄凄长似别离情。
袅袅檀香入鼻却是含着浓重的酒熏,惹得腹中很是不适,用手虚掩着,至少安慰点心上,“皇上真是好兴致,让别人在外头临风栉雨,而自己却在这书房中饮酒赏词。”手握成拳,如雨点般一点点落在膝上,为求麻木能够尽快地散去。
他慵懒地倚在金座上,斜眯着一双惑人心神的眸,浑身透着邪魅,缓缓启齿却是未抽离醉人的熏态,“怎么,皇后也有兴致么?”
讽刺的是,屋外溶溶皎月映照,将地面倾洒如霜,而屋内却是烛光通亮,火焰弥漫。
直起身子,毫不闪躲地对上他的眼睛,“你该明白,我来这的目的。”
一道银白在半空中闪出一抹弧光,正好飞入我的手中,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