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低头自顾动作,直到屋内的人都已退下,一双金龙飞靴落在了眸心。
“见到皇上,你也不行礼?”魅惑的声音,他从后侧圈住我的身子,熟悉的气息顷刻间拢住了全身。
想也没想,挣脱开他的怀,正对着他眼中的诧异,弯下身去,“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骤然清冷的,是心。
他从未忘记过他的身份,我的身份。从头到尾,只有我情愿相信一个不真实的承诺。
“你今天是怎么了?”他伸手将我扶起,拢住下腰,让我坐在他的膝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就当真了?”
忽然一颤,咽下他送进口中的珍馐,笑得迷离,“皇上过来,为的不仅仅是和我共进午膳吧。”
眼中的银筷一滞,他的眼色不再似进屋时的暖暖宠意。
从他眸中乍而飞过的凛色,让我猛地跳出他的怀抱,他也没有阻止,只是斜眯着眼看着我,“我思量很久。”
仰头盯着他闪过的犹豫,冰冷道,“如果你问我是否赞同选秀之事,那么然嫣的回答是,绝不同意。”
“啪!”他狠狠放下手中玉碗,神情倏而变冷,“你该清楚后宫本就用来权衡朝中势力,若要巩固皇权,这一步只是迟早。”
身子逐渐冰凉,喷涌而上的寒气冻得我止不住地颤抖,“你允诺过我,你的后宫,只有一名皇后。”
觺残殷色,肠回清咛。
对他,我有怨可又能如何。
他的身子猛然一怔,恍若失魂般将我狠狠抱住,“于我而言,即便是天下女子尽数于前,也比不上你一个。”他见我没有动弹,失措地将我的脸捧起,喃喃道,“往后,我会尽一切来补偿你。在我心中,你的地位绝不会动摇。”
看着他眼中的动容,笑得冰冷,“若是訾祁穆只要我一个,不论压力多大,他都能扛下,若是訾祁穆爱我并非全心,即便朝中无人上奏,他依然会留下偌大的后宫。”
闻言,他眸中的柔情缓缓褪去,笑得痴迷与痛心,“我以为你已经懂得我的心,没想到在对你而言我对你的感情也不过草草而已,”他的手漠然松开,脸上全然写满失望,“看来是朕过于纵容了你。”
心中蓦地一痛,踏空几步连连身后退去,砰然撞上玉瓶,落下的刺片碎瓦在手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脚下一滞,却终是用决然埋下了心疼,拂手而去。
由温情变为冷情,不过一个清晨,你转变得如此之快,我永远懂不了。
光冕堂皇的道理,我不愿懂,我想要的只是你真心对我,奢求一份完整的情,在你的眼中竟成了恃宠而娇。你对我的诠释,才让我心寒。
——————
一连十多日,未央宫始终紧闭,无人进也无人出,只有奴婢们偶尔地采集些御花园中的朝露才有开合。只因皇上来的次数少了,未央宫也成了一座奢华的冷宫。
“小姐,那日你与皇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惹得皇上一连多日都不曾来未央宫了,”珠儿将手中盆栽安置好,忧心道,“我今日听前殿的太监议论说,皇上昨日接受了越国皇帝送来的美人,今夜就要临幸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