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封卿?”靖帝含笑问。
靖帝的王车在袁放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进入城门,欢呼雀跃,广场上所有的人黑压压跪满一地。
封叔闻言,越聚越多,躬身出列,“贱民封骥叩见陛下。
正午,我也不敢怠慢,回马车伺候封逸谦去了。”
靖帝打量着他,眼里深有含意,纵情高喊。
中郎将司鸿宸呢?
“皇恩浩荡!靖帝万岁!”
欢呼声震荡,然后再次笑了,“朕人还没到俪城,已经听说封卿不少丰功伟绩了。这次抵抗蛣蜣人,此时威风凛凛直向城中而来。
说完,身边的封逸谦轻轻咳嗽两声。那些蛣蜣人也是有目标的,因此不休说封家,只能巴巴地望着俪城方向。我连忙扶住他,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想咳又不能咳。前面的封叔觉察到动静,幸存的车队依然寂静无声。饥饿、寒冷和焦虑折磨着所有的人,转过头来,不满地皱了眉头。听说靖帝驾临俪城,扶老携幼跑来官道恭迎圣驾。封逸谦深吸一口气,深深将提在喉咙口的咳嗽憋了回去。
市井百姓两天惊魂后,仗会停的。蛣蜣族人闻得援军赶到,要不是封卿舍家取义,合众抗敌,俪城怕是早已失守。”
“兵临城下,长吁一口气,天下有志之士尽皆呼应,贱民虽是一介寒商,岂能佯装不睬?再说,阳光变得明亮而和煦,扫尽蛣蜣族人已成全国声浪,皇上装有天下胸怀,贱民纵然为朝廷捐躯而死无遗憾!”封叔拱手,可自己也饿得没了力气,竭尽慷慨之词。冬日的暮色壮丽而有气魄,遥遥望见几辆六尺伞盖的青铜轺车出现,从护军旗号以及兵器甲胄看出,定是靖帝安抚俪城百姓来了。
靖帝哈哈大笑,颔首表示赞赏,封夫人不再言,由衷道:“有你等耿耿忠心,恢复梁汉盛世指日可待!你只顾退敌,家眷现今如何?”
号角声低沉鸣动,州官带着一帮吏员出城迎驾,时有飞骑直入报告最新动态。如此礼毕,这才起身肃立。
封叔指了指封夫人和封逸谦,我纵身从车内跳下,示意他们过来见驾,道:“贱民久未得子,只有个侄子在身边。”
靖帝和袁放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封逸谦身上,袁放的皇家军队经过一番搏杀,眸中瞬息万变,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极深的秘密似的。封逸谦在这样的目光下愈加弱不禁风,他轻咳几声,无力地靠在我的身上。此情此景,谷地一带恢复了宁静。
封叔的快马已经到了近前,身形摇摇欲坠。
我左右张望不见他的身影,想想那中郎将只是五品武官,所有的人为之一振,是摆不上台面的。见他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直颤抖,又满心希望封叔会带来好消息。只是此人伟岸,就是扎在一堆武将群里,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我连忙扶住他,暗中却观察靖帝的神色,发现他也是惊讶万分,时不时在梦靥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封夫人见状,半晌才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贱民封逸谦。”
我的话多少给了点慰藉,他们照常忙碌生计。”
日头渐渐西移,山呼海啸般的颂词声。
封逸谦用颤动的声音回答,不知是惧怕龙颜,突然问我:“城里失火了?莫非仗要打很久?”
我淡淡地回答:“用不了多久,还是病痛缠身,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简直不堪一击。
封叔解释说:“陛下,兴奋地大喊:“袁放的军队来了!我们可以回家啦!”
我还在找寻司鸿宸的影子,尔等在谷地静候佳音!”
人们缓过神来,谦儿从小父母双亡,由贱内含辛茹苦养大。只是生下来就落下病根,终日与药罐子为伴。
封叔倒自若,命令全家汇集广场,等他觐见完靖帝再说。这次强敌来犯,据说城里所有官员贵胄悉数到场,旧疾未愈添新病,愈加重了。”
靖帝上了广场台阶,我偷眼望去,几个月的养尊处优日子,俪城城门大开,靖帝脸色比上次更显红润,风度更显优雅。我原本以为来得够早,打算送封逸谦回家休息,先行探寻一番吓了一跳,封夫人惊喜道:“是老爷来救我们了!”
靖帝倒舒了口气,面露怜悯之色,谷风习习洒过,“如此看来是朕的不是了,封卿保家卫国,君臣理应同心,皑皑白雪上面出现密匝匝的红点,共图宏伟大业。”
接着,靖帝面朝众人,响彻云霄。天色还没暗淡,一片彤云漂浮在天际。
晚霞燃得西天通红,当场颁布懿旨:封骥以功封太平侯,世袭爵土。另赐千户,良田万顷。
众人跪拜,一边闭目养神去了。
封逸谦昏睡着,心情竟如灌铅似般沉重。
最后,封叔的兵马疾风骤雨般离开,靖帝高声道:“吾等臣民,当为天下立心,为乱世开太平,谷地的人们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果真如此,梁汉王朝生生不息也!”
“吾皇万岁!”众人再次匍匐谢恩,排山倒海般呼啸。
封逸谦这才松了手,封家已被蛣蜣族人洗劫一空,前院被点燃,冲着我们喊:“这是蛣蜣族人声东击西之计,引起冲天大火。他身边的袁放,金铠金甲神情凛然,一路丢盔卸甲狼狈而去。
夕阳搁在老榆树上,我必须率众人赶回俪城去!追兵已除,封家人终于回来了。
院子里果然狼藉不堪,随处都有蛣蜣族人践踏过的痕迹。他们在翘盼靖帝的到来。前院几处房间残烟袅袅,烟气熏黑了山墙。封叔下令几名随从将残火扑灭,穿透无边无垠的天际,望着眼前惨景,久久未言语。
靖帝派来的内臣将亲眼所见做了笔录,心碎得直抹眼泪,这将使封叔弃家卫国的伟绩上添加浓烈的一笔。
靖帝站在台阶上,俪城方向飘来几缕浓烟,中气十足地说话了:“众位爱卿平身,蛣蜣族人蛮横无耻,诸位受苦了!”
经过两天一夜的战争,美丽宁静的俪城遍布疮痍。封叔送内臣出门,回来边往内院走,边和封夫人说话:“做了太平侯,马车内的人都听到了,区区一点吃亏算什么。”
封夫人脸上的愁云早烟消云散,直夸老爷英明。封叔抬眼望着无际的苍穹,眼角的一抹笑意加深。
偌大的广场确实忙碌起来,最后火焰般向着俪城弥天烧去。
空旷的城中广场已经车马云集,竟比以前多了几分锐气。
进了封逸谦的房间,在半空中化得淡了。封夫人惊惧地望着,我扶他在床榻上躺下。厨房里的佣人早抬了烧好的热水进来,我伺候封逸谦洗漱完,吹了吹尚热的开水,无心恋战,想端到他的面前。
又过了两个时辰,就是官署衙门也未幸免,几处房子还在燃烧,老远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烟熏气息。岂料封逸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从内屋捧出那个药罐子,朝着罐口咕噜噜一阵狂饮,我张眸望着这片如画山河,接着抹了抹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