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我总是无奈地扯开话题。有时想想,像我和她,样貌也是比较出众的,被选上的可能性……不敢再想下去。仔细算算,康熙现在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我是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嫁给这个妻妾成群儿女成家的老头,或许真正该苦恼的人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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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通过初选的我们乘着马车从神武门夹道东行而南,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北行,经北街市,然后再经地安门来到神武门外,这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了。满身疲惫的我和那些兴高采烈的女孩们被引入静怡轩,等待着接下来的复选。
亲身静怡轩——这个承载着古代不知多少女子美梦的地方,我忽得有些为她们伤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这里经历到达了权利的最高峰的喜悦,又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这里饱食梦想破灭的痛楚……
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我和若然非常亲密,真的没想到在这里还收获了一个好朋友。我们携手步入静怡轩,之间里面的设置古色古香,厅堂中飘散着时有时无的熏香。厅内早已站满了人,全室和我们一般大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我和若然携手的姿势过于亲密,也或是因为我们这两个样貌出众的女孩子同时的出现,本来有些喧闹的大厅一下安静了下来,周围投来各种目光,有好奇,有惊艳,更多的我想应该是妒嫉吧。
若然好像非常不习惯这种情况,轻轻地捏了下我的手。我对她弯了弯嘴角,回握下让她安心。
对面一个身影款款向我们走来。原来是郭洛罗。如月。她仗着自己的姨母是极受容宠的宜妃,家中亲戚多为盛京权宦,在众多秀女中早已经以傲慢著名。每次见她,身边总围着几个须溜拍马的,平日里面对其他秀女,总是爱理不理。她本身也有几分姿色,加之华贵的装饰,身边又总是有着追随者,在哪里都是最瞩目的。我心里暗自好笑,皇宫最忌讳不懂得收敛,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她并不谙此道。
我的推断马上得到了证明。“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下等旗籍伊尔根觉罗家的啊!”艳丽无比的她,打量着若然和我的胸牌,用极其讽刺地在“下等旗籍”四个字上加了重音。看来是因为我们今日抢了她的风头。她似乎对出身不低的我还有所顾忌,便把心中的妒火全部发泄到了来自出身不高的若然身上。
身边的若然显然被她刺到了,我分明感受到了她手微微的颤动。
想到这段时间如月那帮人总是对我们言语带刺,不想和她们纠缠便都忍了下,不过今天她决意当众羞辱若然,我是断不能坐视了。反正也不准备与这些人为伍,索性豁出去了,顺便也警告下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别把他人的忍耐当成软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今天的我,选前者。
我心里非常了解像如月这种跋扈娇宠惯了的人,对她的无视会比和她争吵更有用。
我脸上波澜不惊,依旧保持着微笑,拉着若然目不斜视款步走过了如月的身边。耳边响起其他秀女们的抽气声,显然她们没想到竟然有人敢驳如月的面子,不用看我也知道周围等着看好戏的怕是大有人在,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要当回女主角。而且还是陪一个让我厌恶的女人演这台戏。看到我们仿佛当她透明,这只娇纵的孔雀显然是出离愤怒了。若然担心地拉了拉我,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你们竟然敢无视我的话!”我回头望向她,她已经柳眉倒竖,写满怨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我们。
“姐姐是在和我们说话吗?”我故意惊讶地说。
她怒视着我,脸已经涨红了。
我装作非常恭敬地对说道:“原来姐姐是在对我们说话啊。没想到竟然能入了如月姐姐的眼,妹妹真是荣幸之至。”这句恭维话在所有人听来,怕都是对她傲慢无礼的极大讽刺了。
她的脸已经因为恼怒而有些扭曲,可能也没有想到我竟然敢如此。已经顾不得什么温婉贤惠了,她几乎是用喊的:“好一张利嘴!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心里始终觉得她实在太沉不住气,每句话都留着破绽。我继续用正常的声调说:“如月姐姐,你真是冤枉妹妹了,现在大声呼喝没规矩的可不是妹妹我,而是另有其人啊。”
她已经恼怒万分,又无话反驳,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吃了我一样。我仍然笑着,就这样和她僵持。忽得,她猛冲了过来,伸出右手便向我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