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越发觉得这名女子让人捉摸不透,她总是表现的很温顺,却又在不经意间打听着府里的事,比如刚刚他在院门口听到的那些……
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控她,甚至让他起了隐隐的不安!
他要的是一颗棋子,并不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所以,他吩咐了下人不许向她透露任何有关府里的消息。
“这么巧,小女子也有事相商……”挑了挑眉,月儿微笑着望着他,不知道两个人要说的事会不会有关联呢?
他说……年家……到底是哪一个年家?这京城里有哪个做官的姓年?
“沈姑娘,请讲!”年公子诧异的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她想谈条件?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去和他谈条件。
她微微的笑着,眼中并没有一丝恐惧,甚至带着淡淡的渴求!她的容貌和他那失踪的妹妹是极相似的,却又不像,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他也说不清。
总之,他的妹妹是一位任性傲慢的女子,而眼前的女子却是高傲却又神圣的,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如春风笑雨,世间万物在倾刻间都失去了色彩,那对黑珍珠般闪亮的眸子更是让她风华绝代,无以伦比。
虽然,她的脸上还嵌着一块小小的伤疤,但是,却完全不能影响她一丝一豪的光彩。
对!是那对眼睛,那对流光四溢的眸子仿佛能照亮全世界般让人沉沦!
若不是他亲手将她从青楼里接了出来,他定不会相信这样的女子曾经是他最为不耻的那一类人!
他微微侧过脸,不再直视月儿的眼睛。
“年公子,年羹尧?”她微微一笑,极顺口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再次对上她的眸子,他的眼中满是惊讶,这些天来,他都将保密工作做得非常谨慎,她又如何得知?
“猜的。”轻抿了一口茶,她笑道。
“沈姑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但是明年初春的选秀关系到我年家上上下下的兴哀,唯独这一点,在下不能应允……”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年羹尧也不再绕圈子了,将自己的目的都一语倾出。
年瑾萱原本已经接到选秀通知,只可惜瑾萱性情顽劣,怎么说也不肯去参加选秀,最后居然趁着他外出办事之档,卷了家中的银两不知所踪,任他寻遍了大江南北,也未寻着其一丝踪迹。
这妮子性子向来大条,这次出走,想必是有人同行,不然,以她的性子,不出三日便灰溜溜的回来了。
宫里派来教礼仪的嬷嬷再过几日便要住到府上来了,这事若再办不下去,只怕他们年家要落个欺君枉上的罪名了。
那日,他寻妹未果,便在蓟县的百花阁中买醉,这女子一舞倾城,让整个百花阁都沸腾了起来。
他记得那日她穿着淡紫色的舞衣,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雅气息,只是那么匆匆的一瞥,他便惊呆了,那张脸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他那宠溺了十六年的妹妹年瑾萱,他气愤得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可是,细细一看,那女子的右脸上有一小块胎记,她从容淡定的扫视着人群,那对灵动的眸子仿若夜空中的繁星,清澈却又狡黠……绝对不是年瑾萱能扮得出来的!
深深松了一口气,他一方面庆幸这女子幸好不是瑾萱,一方面又起了偷龙转凤的想法……
也许,这一切都早已注意,他又何苦拆散了妹妹的幸福,这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选秀?月儿明白了个大概,年羹尧是要她代替年小姐进宫选秀。
皱了皱眉,她有些头晕!这个消息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即将成为胤禛的年福晋?
要谈的条件全部淹灭在‘年福晋’三个字上,恍惚中,年羹尧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月儿是一句也没再听进去。
坐在院子里,任皎洁的月光洒在她如白玉般纯净的小脸上,脑子里乱哄哄的!如果……她是说如果……她真的代替了年瑾萱,是不是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万一……她是说万一……年瑾萱回来了?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面对得而复失的戚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月儿望着天际那弯明亮的月光,‘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一晃差不多两年过去了,一切的是是非非,缠绵爱慕是否保留在那段美好的岁月?胤禛是一如既往的溺爱还是物是人非?
月儿有些不确定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一份爱恋,而她的胤禛是否一如既往的将她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
这一夜,她彻底的失眠了……
面对死亡,她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她怕的只是胤禛眼里渐渐消失的温柔……
吃过晚饭,月儿和往常一样,沏上一壶清香的菊花茶,坐在院子里慢慢的品着……
“小姐,二爷请你过去……”说话的是年羹尧配给她的婢女,名叫环儿,人长得颇为机灵,只是有时候直爽了一些,这种性子对于做下人来说,是吃亏的,但对于做主子的来说,却不见得会惹人厌。
懒洋洋的抬起头,月儿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懒散的单音节:“哦?”
“小姐,您快过去吧,二爷说,八贝勒爷来了,可别让人家久等了……”环儿原本就是急性子,这会见月儿满脸的懒散,头发也有些凌乱,当下便拉了她往梳妆台前一坐,正准备手脚并用,帮她搞好自身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