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里,冉雪第一次对言曜的声音感到欢迎之至。
“我说你自讨苦吃吧,两个字,活该!谁叫你……哟,冉兔子,怎么,还在门口列兵欢迎啊?别,你学长可消受不起!”
言曜精神十足,一步做俩跨出电梯,身后跟着顾泠澜,见了冉雪,暖了眉眼笑得温和。本来冉雪应该红了脸,可现在……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她一言不发,静等着那俩人进屋,不出所料言曜的调笑话直接掐死在了喉咙里,换成了一声干咳。
顾泠澜见了顾成旻也是一怔,随即温温顺顺地低下了眉眼,敛了眸光,柔柔和和地唤了声:“哥。”
言曜也收了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他和顾成旻只差了一岁,可在这人面前可没敢蹦跶,乖乖地叫了声:“成旻哥。”
这一句,就算是定了顾成旻这人的身份。只见他站了起来,目光淡淡地从冉雪身上扫过,言曜下意识上前一步,站在冉雪面前,遮了顾成旻的目光。那男人比顾泠澜还精明,冉兔子绝对不是对手。
顾成旻的目光沉了一下,便没理言曜和冉雪,待他们进门后起身,走到顾泠澜面前跟检查什么似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那温和声音里竟然掐出了心疼的意思:“小家伙,你又瘦了,身体好了?”
听了这话,言曜便在心底腹诽那些不讲义气的“牲口”,得,估计是那群混蛋说出去了。千交代万交代,别提、别提,他们倒好,看这速度,还没上飞机呢就把电话打到顾家告密了,要不这顾成旻怎么会这么快就来?
说到这顾成旻,是这一辈里的佼佼者,三十不到就已经混上正厅级,估计过个两年放到地方上历练一阵,就直接进重要部门握权了。不出意外,顾家这代就是他扛旗。这人注定要扛下顾家三十年的担子,段位如何不言而喻,言曜再嚣张,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没大碍了,哥。”顾泠澜弯着眼梢笑,声音也柔,颇有些撒娇的味道,“真没事。”
顾成旻不信,捏了捏顾泠澜的肩膀,摇摇头:“嘴硬。小家伙,你最好养胖些,否则回去了非被念叨。”
顾泠澜在顾家是天宠,这孩子小时候被当丫头养,连名儿都另取了一个。到现在还被叫着“小家伙”,面上跟家里闹翻了,可其实谁也舍不得,又拉不下脸儿,总之别别扭扭的,平时嘴上犟着,要真出事全毛了。
这心理顾泠澜自个也知道,抿了嘴笑笑,又一声“哥”叫的软软糯糯,跟撒娇一样。甭管顾成旻多强悍的一人,恋弟护短的属性在那儿挂着呢,本来对他这弟弟就恼不起来,被这么一声唤,得,啥也别说了,直接缴械。
言曜见了这样,不忍猝睹地转过脸去。当年言老爷子可发过话的,这老顾家甭管肩上扛星还是手上拿章的,只要成昊娃子一个个挨着叫过去,骨子里的硬气就全酥了。现在言曜只想冲到他爷面前竖个拇指:爷,您说得真TM的对,这见过护短的,没见过护成这样的。
顾成旻也没多说啥,接了冉雪泡的茶,轻轻抿了口坐下。看了冉雪一眼,没多表示就转向言曜:“解释一下吧。”解释什么,自个都明白。
冉雪这一身水汽地出现在他那宝贝弟弟家里,就别想让顾成旻有好印象。顾家到现在还守着过去的规矩,门风忒严,要是直系,姑娘家晚上还有门禁,你说一女孩子家跑到男人家洗澡,这想想都不合体统!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怪到顾泠澜身上,这顾家的教养摆着呢,出格不了。
冉雪也看到顾成旻看她的眼神,淡漠疏离,半点情绪都没有。这兔子心里就一咯噔,知道坏了,这面上不提,顾家哥哥内里大概早把她判了死刑。这俩兄弟多像啊,教养在那摆着,没到惹急了轻易不撕破脸,那眼神要放顾泠澜身上,翻译出来就一个意思,我很恼你,不想理你。
言曜一看也知要糟,他知道得更多,老顾家别的不说,洁身自好这点是有名的。不是说他们没花名声,甭说顾成旻了,就是顾泠澜这干净的,当年也是招蜂引蝶无数。可他们能玩,可有条界从来不跨,没到最后那步,谁也不会把人带回家。
“这丫头我女朋友。”言曜一开口就全揽下来,“清白姑娘,前阵不是那群牲口来么,怕他们闹她,就借了泠澜的地儿先住着。”
冉雪怔了怔,脸一下全红了。这话前两天讲或许还没啥,今个儿说,她难免不乱想。顾泠澜抿着嘴不搭话,任言曜去发挥,他在别人前能成影帝,到了他哥面前就不行,那多精明一人,从小宠着他,不演还好,一演非被拆!
顾成旻一开始也没说话,打量着冉雪,细细揣摩了一下言曜那句“女朋友”,不是“情人”。
过了好一阵,顾成旻才开口:“曜子,前阵我才见了你爷爷。”
言曜一脸笑全僵了,就听见顾成旻说:“言老爷子说了,你也不小了,该做打算了。四川还是广东,你自己挑,该镀金也得去,你不能从商,这ARSON到底还是你表弟的,懂么?”
言曜僵着一脸笑,点点头。这条路他早知道,家业总得有人扛,镀金回来,安排个权,跟个门当户对的闺女结婚。又是一代过。
“小家伙,”顾成旻转了身,拍拍顾泠澜的肩,见他抿着嘴不说话,也心疼,“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家里不用担心,哥帮你撑着,咱家大业大,少了你个二公子倒不了。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回家,大不了哥养你一辈子!可就一句话,你得好好放心里去,甭管做什么,都得守着这底线,我们不比普通人家,你也知道,我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