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茗推开房门,逸冉坐在那,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亮透过窗子透射来的点点光亮。
芜茗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头枕着他的腿,他的手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怎么了?”
“你、我、王涧,还有世间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都是那样的孤单。亲人,我们都不拥有。”
一个六岁女童看着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人她的依靠把她推开遗弃的难过和绝望,而身后则是站着准备随时取她性命的杀手。当她跳下悬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是毁灭也是重生。
弯腰抱着芜茗,他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着,芜茗继续低着头,只是双手抱住了逸冉的腰。
在这个比战场还残酷的后宫,要想自保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皇子来说是何其的难。在这里他一步一步的成长,每个成长的脚步都见证着一个磨练。
她手指着他的心,“这里有时候很冷,冷到像是冰冰的石像。”
“只有在心里最深的人才能比别人更能割到你的肉。把心封锁了起来,这样就没人能进入心里,也就不会感到心痛。”无情无欲,便可无牵挂。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里面已经悄悄的驻进了一个你,如此独一无二的你。”他手握住了那个在他心上的手。
“世间真的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权利欲望金钱,在这乱世中,天下苍生有谁不苦。可是我们还有彼此。”
逸冉轻抬起芜茗的脸,嘴角微扬声音平稳的说:“那么我便结束这乱世如何?”
芜茗心里轻轻一颤,看着他,眸中闪着熠熠星光。她微微一笑:“好。”
天下四国,常年有战乱,各国互相利用互相针对。这个天下分的太久了,终于到了它合的时候了。战争有时候是毁灭,却也是另一个和平的开始。
朝堂。
逸冉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上,沉稳高贵的帝王气势。下面站着衣冠严谨的大臣,丞相王涧和被封为谦王的萧逸涵并列站着最前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细长的嗓子在大殿宣说。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王涧走到朝堂正中间。
“王爱卿,你说。”
“六皇子和十二皇子与临天国勾结一案臣已查明,此乃属实。他们乃皇亲,臣请皇上定夺。”
“荒谬,且不论六皇子与十二皇子是否真的有谋逆之心。临天国早在三年前都归附我国成为我们的附属国,怎么会现在又来谋反。王丞相,你这话说的可欠缺信度。”一个国字脸的老臣出声道。
“杨大人说得极是,还请王丞相给我们拿出个证据,口说无凭。”另一个长相清秀眼神却透着不善的年轻男子也出声符合。
逸冉看着说话的老臣,杨清。他是先帝华妃的哥哥,也就是六皇子的舅舅,另一个则是十二皇子的表亲余飞。他们当初站在各自支持的皇子立场上,可没少对当时还是太子的他出手。现在他们站出来是来说这些,是来保自家的牌注了。逸冉嘴角几乎不可察的微微一笑,眼神里是冰冷的寒光,而后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笑容。
“杨大人和余大人说的极是,王涧,你可有何证据。”
王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一旁的谦王萧逸涵站了出来说道:“皇上,你还记得那个络妃吗?”
“谦王是说的是三年前临国皇帝为求和而送过来和亲的妃子徐络络?”
“正是,叫她上来便可知此事是否为真。”
“好吧,宣络太妃。”
逸涵与王涧对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却让杨清和余飞心下一寒,预感到了这件事无可挽回的结局。
等了一会,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进入了大殿。身姿如柳,眉如远黛,眸含秋水,手如柔夷,她的所有一切就像是上天精心打造一样,因为先帝薨,所以后宫妃嫔只能着素服,可是却阻挡不住她的光华。这便是倾国倾城的徐络络。
殿上的人无论太监宫女还是大臣,都看着她入迷了。
“臣妾,参见皇上。”她对着逸冉柔柔一拜。
“平身。”逸冉稍微提高了音量,周围的人好像心里被人拨动了下,瞬间回了神。
“谢皇上。”
逸涵上前对她沉声说:“络太妃,把你知道的有关临天和那两个皇子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徐络络头微微低着,慢慢道:“前不久,我在御花园散步,六皇子他神色匆匆不小心撞到了我,然后离开了。我一时好奇,就悄悄的跟着他。他进了一个偏僻的房间,我在窗子外面悄悄的听。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十二皇子,他们在商量时间与临天国联手攻打浅国。我一步小心踩到了树枝被他们发现了,还好被当时路过的谦王救了,他们见计划败露了,便提早了时间,就有了前些天的逼宫。”
“你说你一个人听见的那些事情,那就是说没有谁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这不还是空口无凭,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和谦王串通好的,来诬陷。”杨清如鹰一样的眼睛锐利的盯着徐络络。
余飞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狭长的眼睛一直都注视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上找出一丝破绽。
徐络络抬起头,看着他们,平静而轻缓的说:“我当然是有证据,要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盘龙,“这是那天六皇子撞到我之后掉的东西,就是因为它我才会好奇的跟着去一看究竟的。”
“你这个玉佩有何稀奇?”杨清轻蔑的看着她。
余飞看着那个玉佩却紧皱着眉头,这个东西他似乎在哪见过,好像还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脑中一个名字冒了出来,他神色微微震惊的看着那个玉佩。
徐络络拿着那个玉佩面向众人说:“这不是普通的玉佩,它乃临天国皇帝宁镶梧的蟠龙玉佩,世间只此一个。只有临天的当朝皇帝才佩拥有它。”
杨清看着那个玉佩,神色很是难看。
“现在事情就很明显了,宁镶梧把它当做信物送给了六皇子他们表示自己的心意。这事情还用再说吗?认证无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吗。”王涧胸有成竹的看着他们。
杨清没有说话,知道此事已是无可挽回了,面色阴郁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余飞只是看着徐络络冷冷说:“你曾是临天国的皇妃,现在为何不帮自己的国家,反而出来作证,你可知这会给临天带来什么后果。”
徐络络看着他,声音平静的说:“临天国的皇妃已是曾经的事了,我现在只是浅国的络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徐络络从此生是浅国的人,死也是浅国的鬼。临天于我来说已无任何牵连。”
余飞看着那双眼睛里没有悲没有喜,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事实一样的天经地义。他冷笑一笑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逸冉看着下面的局势,知道一切该结尾了,他沉声道:“事情都清楚了,证明确实有此事。六皇兄和十二皇弟虽然犯有杀头之罪,但是他们毕竟是朕的血亲,朕于心不忍,便把他们囚禁于沪梯庭,终生不得出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至于那个临天,敢来对我们浅国存祸心,那么朕便让他们知道我们浅国的实力。择日出发攻打临天,朕要御驾亲征,朕要让他们都知道,跟朕作对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声如洪钟宣布着决定。
“皇上英明。”下面的人全都跪了下来。杨清和余飞都知道这话亦是在对他们说,是警告也是宣判他们的输败。
杨清和余飞,他们各自的家族背景很庞大,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要想搬到不容易,但是不代表可以放任他们。
御书房内。
“你的愿望就快达成了。”逸冉对着他面前的素服女子说着。
“我们的协议的确快完成了,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她看着逸冉,眼睛里是坚定的执着,“我要跟着你们去临天。”
逸冉有点疑问:“为什么?”
徐络络走到窗外,看着远处,“我要亲自看着他是怎样的落败,我要在他面前把当初加之我身上的所有还给他。”手紧紧的握着,眼睛里汹涌着愤与怨。
“好,我可以安排。”他知道她也有自己的一段过去。
徐络络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
月夜,她看着手上的蟠龙玉佩,这个玉佩不是她捡到的,而是一直在她身边。还记得她于宁镶梧在一起的第一晚,他亲手交给她,眼神全是爱意的对她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便由它陪着你。”她知道这个玉佩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初的她是真的爱着他,毫无保留的爱着他,也相信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是真的。可是谁曾想后来会是这样,这个玉佩是他送她的信物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爱情,而现在这却成了毁灭他国家的证据。呵!这真是造化弄人。
她紧紧的拽着玉佩,看着西方。宁镶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脸上浮现起冰冷的笑容。
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突然从梦中醒来,脸上全是汗水,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他神情悲伤的摸着心脏的位置,这里又在轻轻的疼着,从心漫延到全身的无力悲凉。摸着旁边空空的位置,夜色寂黑,看不清神情,可是却依稀可以感觉到他的难过。临天国与皇子联手意图对付浅国,浅国新皇萧逸冉亲自率十万雄兵出师征伐,郝磊将军辅之,留下谦王代政主持朝中大局。萧逸冉在历史的舞台上,真正的开始了自己的演绎。正是这次的出伐拉开了后来强国纷争到天下归一的帷幕。
逸冉坐在巨大的马车内,看着桌上临天的地图研究,一旁的一个侍从伸手把刚泡好的茶递给他,他浅抿一口,眉头微皱,“你茶叶少了三片,还需从来。”
那个身穿白衣的侍从,眼睛里有不满和愤恨的看着他。
“我都泡了八次了,你还说不好。你不是说什么火候不够就是说什么泡的水太老了,现在又说我茶叶少了。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逸冉抬起头,看着那个气鼓鼓坐在一旁的白衣侍从。这天下能这样跟他说话的人恐怕出了芜茗就没有其他女子了。
他好笑的看着她:“当初是你非要跟着我来的,我早就说过了,你要跟来的话那么只能是假扮侍从,现在你又不想做了?”
“可是仅仅只是假扮而已,又不是你真的侍从。”芜茗对他还嘴道。
“要扮的话当让就要扮得越真越好,侍从就要有侍从的样子才对。”逸冉存心跟她贫。
这时在一旁也是侍从打扮的徐络络出来微笑圆场,“算了算了,既然芜茗姑娘不行就我来好了,我曾经也学过茶道的。”说完就去从新泡茶。
“在这大军里没有姑娘,只有男子,你最好还是记住,不要再说漏了。”逸冉慎重严肃的叮嘱着。
徐络络敛敛心神,低头道:“是,我记住了。”
芜茗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徐络络拉走了:“嘁,走,不帮他泡茶,你帮他他还那样的口气。”
逸冉看着芜茗幼稚的举动眼睛里全是宠溺的笑意。
徐络络被芜茗硬拉走到了角落的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色大军都扎营休息进入梦乡了,芜茗从帐营里出来看见了在月下孤身一人站着的徐络络,她凝望着临天皇城的方向,神色是凄漠的,她的身边好像围绕着寂苦和怨忧的浓雾。
芜茗走过去在她身边站着也凝视着远处:“你真的有那么恨吗?”
“我怎能不恨?”徐络络看着她。
“我不是你,我体会不到你的感情,但是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徐络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是我一直坚定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继续活着的意义。”
芜茗轻轻叹息。
天边的夜色好像也在悄悄的浓郁暗沉。
临天国本是一个小国,地处浅、青、雾、风国之间,距离浅国最近。在三年前,浅国曾大军压境,临天无退击之力,无奈之下送上倾国倾城天下第一美女他们的皇妃徐络络和亲,并签协议成为了浅国的附属小国。而今,浅皇亲率雄兵又有名将郝磊协之,可谓势如破竹,已接连顺利拿下了周边的城镇。明天,将要进军临天的国都杭城。
在军中营长内,逸冉和郝磊等其他副将正在商议如何攻下有着金汤之称的杭城。
郝磊看着地图道:“此城,有金汤之名。意思就是它固若金汤,要想攻下,恐怕甚是很难。它的城墙高七丈且都用的是最坚固的石头筑成,要想强攻恐为不易。”
伊书,此次出兵的军师,他一身淡雅的儒生服,清俊的脸正看着地形图沉思。
逸冉看着低头沉思的伊书,他相信精进兵法谋略的伊书会有办法,果然不一会他抬起头,眼中是胸有成竹的信光。
“我们不一定要攻进去,我们可以让他们出来。”羽扇一扇,他自信的看着军帐中的其他将军。
今夜全军休整,为明天的奋战作准备。
清晨,郝磊率领两万大军突袭杭城,杭城的守将杜沛命将士守城。郝磊的两万大军奋战了半个时辰后未能胜取,而后撤退。他看着落跑的敌军,神情戒备中带着一丝疑虑。这些大军,怎么看起来如此狼狈,好像很是疲惫。
接近中午,郝磊又带着先前的两万士兵前来,不过此次多加了三万大军。也是攻打了一会未果,复又撤回。杜沛看着来了又逃跑的郝磊眼神中带着轻蔑,大将郝磊也不过如此,那多来的三万大军里面又很多都是带着伤残的,他怀疑是否浅国大军因为前面的打仗折损受伤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