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肯说话?”小样用的字眼是“不肯”而不是“不能”,小样甚至不问豆蔻以前得过什么大病。这大概是来源于极大地自信心,毕竟是神医的单传,有这样的自信也不算什么。
豆蔻显然被小样给惊呆了,她居然只是随便看了看,摸了摸,便断定我是不愿说话而非不能说话!可是豆蔻随即变冷静下来,因为她明白小样不仅支开了所有的丫鬟,而且还只是写出来要说的话,显然是怕隔墙有耳。豆蔻心里有了略微的感激之情。
豆蔻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轻地微笑,提笔写道:小样姑娘果真是神医传人。这句话就表明了小样的诊断完全正确的,虽然小样早已确定了,可是豆蔻姑娘亲自承认的时候,小样还是心中一阵触动。
小样怜惜的看着这位才貌双绝的奇女子,在纸上写道:有什么苦衷,非得这样这么自己呢?
豆蔻看到这句话,心中却是一阵痛苦,冷若冰霜的脸却像是缓缓融化,两行清泪缓缓流着,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小样见状,赶紧拿起随身携带的手绢给她擦了擦。
此时的豆蔻看上去跟平常可以说是完全两个人,平日的她是冷若冰霜的美人,高傲无比的凤凰;此时的她却是哭得像个孩子,像个受了伤的小女孩一样。
小样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可是天生心肠软的她也莫名其妙的陪着她哭了起来,站起身,将豆蔻搂在自己的怀里。两人都在流泪,却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过了许久,豆蔻终于从悲痛中缓过劲来,感激的看着小样,小样依然拿着手绢为她擦着眼泪,却是不管自己的脸上也早已湿了一片。豆蔻看着小样艰难地笑了笑,提起笔写到:谢谢你,小样。
小样看了,却是调皮的一笑,写下一句话:这是应该的啊,反正明少爷要给诊费的。
豆蔻看到明少爷三个字,却是眉头微蹙,眼看就要在哭出来。小样一看,担心的伸手握住了豆蔻的手,豆蔻扭头看到了一脸真诚微笑的小样,也是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是略带痛苦之色。
然后豆蔻想了想,就像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在纸上写道:小样,你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
小样看了先是一愣,面露忧虑之色,皱着眉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然后也下定决心,写道:如果姐姐相信小妹的话,小妹又怎敢不为姐姐保密。
豆蔻一看,小样以姐妹相称,心中一阵暖意,提笔写道:我们结为姐妹吧,我还没有妹妹呢。
小样一笑,并没有写字,而是看着豆蔻的脸,笑着用口型说道:姐姐!豆蔻看到之后笑了起来,因为高兴差点笑出声来,豆蔻也学着小样的做法,叫了一声:妹妹!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豆蔻在上写道:妹妹,现在我就把我们的故事讲给你听,不过你要答应姐姐为我保守秘密哦!小样笑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明大哥何不讲讲你和嫂子的事呢?我们可是很好奇啊!”就在院子中的一个小亭子里,谭漠等人坐在石凳上,当然只有明安依然是站在明战身后,不过大家却是已经习惯了。几人吃着干果,喝着小酒,聊着些事。而这时,邱震却是想听一听明战和豆蔻的故事,不过,谁都明白,主要的是豆蔻的故事,一个才貌双绝的奇女子却变成了哑巴,不管是谁都是很好奇的。
众人纷纷停下酒杯,沉默的看着明战,期待着会听到一段凄美却又离奇的爱情故事。看着乐得清闲二人的兴奋表情,想必是想到要将这天下第一富商的爱情故事说成评书吧。
明战苦笑了一声,将酒杯放在石桌上,缓缓说道:“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桥段吗,又有什么可讲的呢?”
谭漠一看明战想要推脱,这岂能让他得逞?于是笑着说道:“小弟这二十年就在关外活着,只知道和关外汉子们喝酒吃肉,却是从未听过爱情故事啊!”
明战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好吧,今日我就给你们说一说吧!”
原来,豆蔻只是一个孤儿,是在大约四五岁的年纪的时候,被明战父亲给捡回了家。当时的明战也不过刚刚七岁而已,可是一看到那个一脸可怜相的小妹妹,却是产生了一种念头:我要保护她!
转眼过了几年,瘦小的豆蔻也变得水灵起来,也不再是以前那么的沉默寡言,因为她身边有一个明战。豆蔻虽是被捡回来的孤儿,但是却从来都是按照家中子女的规格来对待的。
豆蔻聪明伶俐,从明战九岁那年开始上家族私塾的那天起,豆蔻就随着他一起去上学。虽是女孩子,但是却深的先生喜欢,不管是什么书,讲什么课,年仅七岁的豆蔻总是要比明战那些大哥哥理解的快。
后来,又过了两年,开始接触琴棋书画,这下,豆蔻就真的成了所有人的心肝宝贝。因为她学得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所有的私塾先生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豆蔻便退学了,因为明老爷专门请来当时有名的大家前来为豆蔻授课。
大约十六岁之时,豆蔻便成了名动天下的奇女子,下棋敢与吴麒一较高下,琴艺令当世大家抚琴先生另眼相看,可以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当时慕名前去一睹芳容的人快要踏破了明家的门槛。
不过,没多久这阵“豆蔻风”便渐渐止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一个消息:豆蔻姑娘已经许了人家了,便是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青梅竹马——明战。这结果在大家意料之中,既然豆蔻并不是明家的女儿,那么明老爷肯定是要她当自己的儿媳妇的。
大约就是八年前的时候,当时已经二十一岁的明战娶了十九岁的豆蔻。这本来应该是完美的结局了,可是偏偏出了意外。
豆蔻不能生育。
因为豆蔻不能生育,而明战却是一心只要豆蔻一人,拒娶偏房,这一下惹恼了明老爷。这一恼可不得了,从此之后明老爷就一病不起,大约五年之前,终于仙去。虽然很生气,不过明战乃是正房所生,所以依然继承了家里的财产。将那些个姨娘气的不行,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本来,明战以为他和豆蔻或许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没有孩子又怎么样,只要豆蔻在身边这就足够了。
可是三年前,家中却又遭大变!豆蔻不知因何原因,一病不起,请来了各路神医,虽然最终保住了性命,却是留下了后遗症,便是不能说话。从此以后,豆蔻就像变了一个人,便成了冰霜美人,不接近任何人,包括明战。
说到这里,明战眼中满是痛苦之色,显然,这件事成了他永远的痛。
“哎,没想到啊,如此佳人却是如此命运坎坷!”乐得清却是摇头叹息,乐得闲默然无语,可是却也是在惋惜;邱震却是早已听得心中凄痛,并没有说什么,却是连喝好几杯酒,妄图压下去那快要流出的眼泪;谭漠虽然心有所动,可是还算镇定,缓缓说道:“希望小样可以结束这一段痛苦吧!”
明战并未回话,却是缓缓起身,转身看向那座小楼,眼中却满是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