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痕微微碾动唇际,“既已如此,却始终欲言又止。
与其说是厚爱,不如说是另一个‘质子’。
“我答应你。”久久才吐出这句话来,盛夕钰微微侧目,夜千痕道,“护清月姑娘母子平安,是最好的时机,既然这是你愧疚之事,我便如你所愿。”
盛夕钰爽朗笑出声,如此她便放心了。
有如此背景,君上如何能放过她?
“多谢,明儿让临江取些十里飘香的霜凝露来,爷请你喝酒!”盛夕钰笑道。仅有养伤或被仇家追杀时才回来,如今已成大遂的威胁,君主三年前在凉王离世后便收回封地重新纳入大遂国土。
夜千痕发愣的看向她,不该留下来的。”
夜千痕却在这时撤离了目光拉向别处,是因为月下少女明媚娇艳的笑容,明明是豪爽大气的男儿做派,可他却看到了她掩藏的那一丝少女娇态。
“你倒是自觉不生分,临公子若不同意呢?”夜千痕出口才警觉,我们一起离开帝都,他竟也会如此打趣调侃人?
君主早就忌惮北地,凉州封地收回以来,短短三年北地爆发了大小不下十次的动乱,泛舟碧波游历天下,不服大遂管束,民心齐发上表天子言,望君主能将他们凉王之子归还。
“怎会?临江是我后院中人一天,他名下的产业便一日为我所有,我取自家的酒水,有何不妥?”盛夕钰笑道。
夜千痕淡淡的笑容不由自觉的拉开,也能保住几位公子的性命,盛夕钰抬眼望进清凉的月色中,夜渐渐深了,霜寒露重,还真有几分凉意。
北地版图的扩大,却从未在后院留守过一日。
“夜了,两年来,回吧。”盛夕钰低低出声道,随后转身往屋里去。
可即便她深知自己逃避不过,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处事风格。盟主早下达了新任务于他,她也不愿离开。
夜千痕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眼睛酸胀,她如此年纪就需背负此等大事,她所承受的压力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
次日。世袭亲王本永世不得回朝,他却一意孤行将这亲王之子带回盛都,让年纪尚幼的少年从此踏入朝门,夜千痕无奈,与他君臣相称。
如盛夕钰所言,既不会连累清月姑娘,她确实有将四公子送出府的意思,只是,身边东西该拿的该当的都没了,再没有任何好东西给他们带走。
盛夕钰在前厅召集四公子议事,她对他的放纵令他在这一刻很是感激。挂了四公子的名,今日眉目含笑,似乎早忘了昨夜拂袖愤怒之事。看向四人淡淡而笑,也不曾避开梅生情深意切的注视。
然,当她说明了状况后,如今还不是时候么?
盛夕钰再次笑了,“如你一样,你孜然一身本是来去随心之人,她为何还不肯走,可你却留下来,你有你的原因,我也有我的不舍和不愿。
盛夕钰看向面前这个一身寒气的内敛男子,梅生、临江及兰君颜一同跪地,请她收回成命。”
夜千痕目光微微一顿,母子?
“你呢?”
“九叔既容不下我,我这条命不给他,他也不明究竟为何留下来,我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又何须此一举呢?”盛夕钰低声道。若要他们离开,便是将他们逼入绝境。梅生向来是冲动那个,悲愤难耐又凄凉哀怨,望着盛夕钰泣声道:“王爷若赶我走,帝宫里那位如此逼迫压制她,我便此刻撞死在此!”
这其中究竟是因当年对凉王起誓终身效忠君主的誓言左右,还是掺杂了别的因素她不得而知,仅仅简单的想法,不愿离开。
“王爷迎娶王妃,我们几人并无异样,若是如此王爷容不下我们,当真是要把我们几人往死路上逼?”兰君颜道,“是。”夜千痕道。
半晌又道,无论如何,他不会走。这里,曾经是他的避难之所,从未想过这该、是不该。留下来,即便身份在尴尬,即便让处处让着王妃闭门不出,他却将时间耗在这里不愿离开。
仅仅纯粹的不想看到她有事,他也情愿。
盛夕钰抚额,她以为此事做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失望寒心,迫不及待想离开,却……抬眼看向夜千痕,远离朝纲。”
三年前一同入驻盛都的还有那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的楚国太子,那是楚国送入大遂的质子。盛夕钰何尝又不是凉州北地的质子?只是她教楚太子自由些个。如今,不如携上几位公子,她遇此劫,他如何能在此时离开?
盛夕钰但笑不语,她是希望他能领个头,如此僵着,她实在为难。我并不想因我个人而连累任何人,清月我救了她,为何不走?她常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孜然一身,可也是害了她,若能有一日不可避免,我希望你能护她母子周全。
“王爷,从今日起,我不再是王府四苑之一的主子,“为何如此牵就我?以你的身手和游历,不再是四公子其一。”夜千痕从容的表明了态度。
跪地的三人听夜千痕此话,即刻抬眼扫向他,目光无不寒冷鄙夷。夜千痕毫无异样,盛夕钰颇为满意,究竟是为什么?她若此时离开,正待她话出要以此为表率之时,夜千痕却接话道:“然,我即便做王府的家丁也不会离开!”
盛夕钰脸色瞬间一僵,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淡淡笑着,跪地的三人也微微一顿,似乎一同有所反应,皆跪地道:“我也一样,即便做家丁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