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痕半晌不语,最后轻点树枝下了桐树,冷冷的声音飘回来,“你真愿看到四公子与你同赴黄泉?你明知他们不会舍下你不管,即便不为自己,也不能如此轻生。”
夜千痕的声音渐渐飘远,盛夕钰靠左在树干上,听他那话,觉着好笑,怎么就看出她轻生来了?若是躲不过的劫,她挣扎又有何用?她这是看破生死,懂否?反正她已在阎王殿走过一遭,大不了再去阎王老儿那续杯茶,何须贪恋这些个尘世纷扰?
盛夕钰微微一顿,难不成她在大家眼里,竟成了消极轻生之人?
先是西苑的临江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再是夜千痕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不想,她这蛊风居倒成了热闹地。
几日后。
朝会刚散,和硕小王便凑近盛夕钰耳边道,“王兄,喝一盅去?”
盛夕钰不给好颜色,给了他一眼,转向不远处的横滨与清原,随即道,“你且叫上横滨与清原二人,若他们去,为兄便一起?”
和硕一想,立马点头,“好主意。”当即大步向横滨与清原二人走去,远远就喊:“横滨、清原,你二位且站一站,小王有事与你们说。”
横滨与清原二人正讨论着南边水患之事,听得和硕出言,当即停下,转身看去,“和硕郡王,有何事?”
和硕那眼尾微微斜勾,露出个‘你懂得’的表情,向他二人招手,“附耳过来……”二人当下配合的将头探过去,和硕道:“与我王兄,咱们四人去十里飘香喝上一壶,如何?”
横滨与清原一听,当即面色骇白,“喝?”
“不,不,我家里有事呢,父亲一早便与我交代,今日必须尽早回府,郡王你看……要不,你陪王爷去喝一杯?”清原神色慌张之时赶紧出口推脱,清原一出口,一旁的横滨当下接话道:“哎呀,真是不巧,我父亲也正好交代我今日早些回府,这时间还真是赶巧了,郡王,要不,咱们改天再聚?”
和硕狐疑的看着二人,当真有这么巧的事?莫不是唬他的?
“太师大人能与尚书大人同时有同样的交代,莫不是今日不宜出门?当小王是三岁小儿……”‘哌’‘哌’两声,和硕抬手一边一下往横滨清原二人额头拍去。清原二人当即后退几步,横滨面有难色道:“郡王,此事大可问家父,为何今日让我早些回府,这我也不知,只道府中姨娘又为太师府添丁,这喜庆之事,我身为太师府长子,理应在场,你多体谅才是。”
和硕沉着目光看向横滨,道,“姨娘添丁?是,却是喜事儿,太师已是花甲之年,还能生出儿子,小王还真是佩服,佩服……你呢,清原公子,贵府可也添了丁?有喜事儿需你在场?”
清原一脸苦涩,道:“唉……还不是我那未嫁先休的妹妹,府中因此事已经翻天了……小王爷,您说这时候我如何能舍下家人,独自享乐?”
“那被岭南世子退婚的姑娘是吧,行,行,你们且回去,都回去,本王自个儿去,喝着香气四溢的霜凝露,听着软糯糯的小曲儿,你们都且回去,回去吧,本王不勉强,只为我王兄不值,想她为你二人入朝之事受了多少君上的刁难。而你们不说回报,这陪着喝上一壶都推三阻四……行,行,府中都有天大的事儿,本王理解,理解,你们且都去吧,本王自会与我王兄好好细说……”和硕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只当是他想了,也不管别人有何难处,全全随了他才好。
“小王爷……这,家父当真……”
“小王爷,我家中……”
横滨与清原急忙解释,这倒是如何是好,若是往常,不用和硕亲自来请,只是他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请了王爷一同去散散心,可自那日遇见君上后,他二人生生被下破了胆,当真不敢再与蛊王一同出游。
他们与和硕小王不同,和硕怎么说也是郡王,是皇家血统,论资排辈,那也是君上的亲侄子,与蛊王身份是一样的。而他们却是朝中一二品大臣府中的公子,皇家人犯错,自有天子庇佑,他们若犯错,怕是脑袋不保,谁敢拿性命开玩笑?谁都知晓天子性情多变,喜怒无常,倘若一个不小心,那便是性命攸关之事,二人哪里还敢放肆?
“和硕,何须强人所难,横滨与清原已说明了家中有事,怎可还如此不依不饶?”盛夕钰清润的声音由远及近,横滨与清原见盛夕钰走近,当即面色几分欣喜。蛊王可比和硕小王好说话多了,想来王爷自是明白他二人的苦衷。
“王兄,他二人分明就是……”
“行了,若康靖王叔交代你朝会后即刻回府,你能不拖延?”盛夕钰笑道。转向横滨二人道:“你们且先回去,他日再聚即可。”
“多谢王爷!”横滨、清原二人拱手先行,和硕气道:“王兄,他们的话你相信?老太师已过七十高龄,还能生儿子?清原他妹妹未嫁先休与他又何干?那两兔崽子分明就是搪塞我们。”
盛夕钰轻声笑道,“你若信他们,那便不是搪塞。据我所知,太师府近日红灯高挂,确实有喜事出。尚书府的小姐未嫁先休,这也是事实,尚书大人膝下仅一位嫡出的千金,成亲当日被退婚,尚书府受了此等屈辱,清原哪还有心思在外寻欢作乐?”
“即便此事是真,与他有何干系?”和硕依然愤怒不平。
盛夕钰顿了顿,道,“这么说吧,倘若当日被退婚之人是你的姐姐和韵郡主,试问你此时可有与我喝酒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