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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老虎!老虎!

现在,我们回到第一个故事往下讲。毛格利离开了丛林,来到了山下面的村庄外,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村口坐了下来。这时,一个男人经过他身边,毛格利就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要吃东西。那个男人吓了一跳,连忙跑回村子去叫祭司。祭司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百人,他们对毛格利指指点点。

“这些人太没有礼貌了,只有猴子才会像他们这么干。”毛格利想。

“他不过是个狼孩,你们看,他身上都是被狼咬伤的疤痕。”祭司说。

“哎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米苏阿,他长得和你那个被老虎叼走的儿子很像呢。”一个女人喊了起来。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仔细地打量着毛格利。

“确实很像,”这个叫米苏阿的女人说,“只是他瘦一点儿。”

祭司说:“好了,米苏阿,他就是你那个被老虎叼走的孩子,现在把他带回去吧。”

于是,米苏阿把毛格利带回了家,她给他喝牛奶,还给他吃面包。然后,她把手放在他的头上,盯着他看。她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儿子纳索。

“噢,纳索!你终于又回来了!”米苏阿叫道。

可是,毛格利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如果听不懂人的话,那做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必须尽快学会他们的话。”毛格利想。

于是,毛格利就跟在米苏阿后面,只要米苏阿说出一个词,他马上就能学会,到天黑之前,他已经学了不少人的语言。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米苏阿让他去床上睡,毛格利很不习惯,于是,他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在耕地的边上找了一个有草的地方躺下了。可是,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就发现有一个东西在拱他的下巴。

“嗨,醒醒,小兄弟,我有事情对你说。”说话的是灰兄弟,他是狼妈妈最大的孩子。

“丛林里都还好吧?”毛格利坐了起来,抱着灰兄弟。

“都还好。谢尔可汗跑了,但是他说以后一有机会就要杀死你。”灰兄弟说。

“现在还不知道谁杀了谁呢。谢谢你,灰兄弟,以后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毛格利说。

“你不会忘记我们吧?”灰兄弟问。

“永远不会。我永远记得狼爸爸狼妈妈,还有四个狼兄弟。但是,我也会记得我是被赶出狼群的。”毛格利说。

“但是,你也可能会被人赶出去。记住,人总归是人,他们喜怒无常。下次我来的时候,就在草地旁边的竹林里等你。”灰兄弟说。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毛格利非常忙,他要学习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首先,他得穿衣服,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另外,他还要学会算账,这个对他来说很难;他还要学会种地,他看不出学会了这个到底有什么用。

每天晚上,村子里的人就聚到一棵无花果树的下面,他们在那里聊天、讲故事,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老猎人布尔迪经常讲丛林里的故事,但是,他那些故事都是自己编出来的,非常荒唐,毛格利听了觉得很好笑。

过了一阵子,毛格利被派去放牛。毛格利把牛赶到水草丰美的地方,然后,他自己就去竹林里找灰兄弟。

“嗨,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多天了,你怎么放起牛来了?”灰兄弟问。

“这是村里的安排。”毛格利说,“谢尔可汗有消息吗?”

“他已经回来了,他还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因为他一直想杀死你。”灰兄弟说。

“很好。”毛格利说,“今后,如果谢尔可汗不在这里,你就坐在那块岩石上,这样我一出村子就能看见你;如果他在这里,你就在那棵树下面等我。咱们还是得留个心眼。”

在接下来的日子,毛格利每天出村子之前,都得先看看那块岩石上有没有灰兄弟,如果有,就说明谢尔可汗还没来。终于有一天,灰兄弟没有站在那块岩石上,毛格利笑了,他赶着牛群来到了那棵树下面,灰兄弟果然在那里等着他。

“他回来了,昨天晚上和塔巴克一起回来的。”灰兄弟说。

毛格利皱了皱眉头,说:“谢尔可汗我倒不怕,只是塔巴克很狡猾。”

“不用担心,”灰兄弟说,“我早上已经干掉塔巴克了,在死之前,他告诉我说谢尔可汗今天晚上在村口等你,现在他躺在大河谷里。”

“他今天吃过东西了吗?”毛格利问,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他早上吃了一头猪,还喝了不少水。”

“这个笨蛋!”毛格利说,“大河谷……我可以带着牛群绕到河谷的头上,从那里猛扑下去,但是,这样他会从另一头溜掉,我们应该两面夹击。灰兄弟,你能帮我把牛群分成两部分吗?”

“我一个人恐怕不行,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聪明的帮手。”灰兄弟说着就跑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阿克拉来到了。

“阿克拉,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毛格利高兴地大叫起来,“好了,现在你帮我把牛群分成两部分,让母牛和小牛在一块儿,让公牛和水牛在一块儿。”

于是,灰兄弟和阿克拉在牛群里跑来跑去,不一会儿,牛群就被分成了两队。

“还有什么吩咐?”阿克拉气喘吁吁地说,“他们又要合到一块儿去了。”

“把公牛赶到左边,阿克拉。”毛格利迅速地跳到公牛首领拉玛的背上,“灰兄弟,你把母牛和小牛赶到河谷的另一头,让他们守在那里,直到我们下来。”

接着,毛格利和阿克拉带着公牛和水牛奔向了河谷的头上,他们从那里冲了下来,和在另一头的母牛们把吃得脑满肠肥的谢尔可汗夹在了中间。谢尔可汗听见了牛群雷鸣一样的蹄声,他想起来逃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一会儿,他就被牛群的乱蹄踩死了。

“兄弟们,他死得象条野狗!”毛格利说着,就动手剥谢尔可汗的皮,他要把这张皮铺在狼群大会的岩石上。

正当毛格利在剥谢尔可汗的皮的时候,布尔迪来了。

“你在干什么,笨蛋?”布尔迪问,“就凭你能剥下老虎的皮吗?天啊,还是那只瘸腿的老虎呢!政府正在悬赏一百卢比要他的脑袋呢。来,把老虎皮给我,等我领了赏之后奖你一卢比。”

布尔迪说着,就动手去拿虎皮。

“不要动,这张虎皮我有用,来,把手拿开!”毛格利说着,推开了布尔迪的手。

“你怎么可以对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这么说话?要知道,并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你运气好才杀死了老虎。你看,就连怎么剥老虎皮你都不会。好了,快点给我滚开,毛格利,现在连那一卢比我也不会给你了,弄不好的话,还要把你揍一顿!”布尔迪说。

“阿克拉,这个人让我觉得很烦。”毛格利说。

布尔迪回头一看,发现一匹大灰狼就蹲在他身后,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布尔迪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这匹狼竟然能听懂毛格利的话,而且会听从他的命令。这肯定是魔法,布尔迪想,他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只是一个老人,毛格利,现在我可以回去吗?你的仆人不会把我撕成碎片吧?”布尔迪小心翼翼地说。

“你走吧,只是下次不要再管我的猎物。让他走吧,阿克拉。”毛格利说。

布尔迪跌跌撞撞地向村子跑去,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他觉得毛格利随时会变成一个妖怪。当他回到村里时,就把这事告诉了祭司,还添油加醋,把毛格利说成了一个妖怪。

布尔迪走后不久,毛格利、阿克拉和灰兄弟就赶着牛群回村了。当他们走近村子时,发现那里灯火通明,村民都聚集在村口,好像在等着他。

“他们是在欢迎我回来,因为我杀死了谢尔可汗。”毛格利心想。

可是,村民们看见他们后,就开始向他们砸石头,并喊着:“狼崽子!丛林的魔鬼!快点回到丛林里去!开枪,布尔迪,开枪!”

只听见“砰”的一声,一头水牛痛苦地怒吼起来。

“噢,真的是一个魔鬼!他能让子弹拐弯!布尔迪,那是你的水牛!”村民们喊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毛格利觉得很奇怪。

“噢,这些人和你的狼兄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是要让你离开这里。”阿克拉说。

“滚!狼崽子!滚!”祭司大声叫着。

“又叫我滚开?上次因为我是人,这次却因为我是狼。那咱们走吧,阿克拉。”毛格利说。

这时,米苏阿跑了出来,大声喊着:“噢,儿子,我的儿子,他们说你是魔鬼,我不相信。但是,你还是走吧,要不他们会杀了你。”

“回来,米苏阿,要不我们就要向你扔石头了。”村民又一次喊了起来。

毛格利苦笑了一下,说:“回去吧,米苏阿,但我不是魔鬼,再见!”

说着,毛格利就转过身,带着阿克拉和灰兄弟走了。他抬头看了看星空,故作轻松地说:“这下好了,我又恢复自由了。但是,我们不能危害这个村子,因为米苏阿对我很好。”

当毛格利和两匹狼到达西奥尼山上时,月亮快要落下去了,他们在狼妈妈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他们把我赶出来了,妈妈。”毛格利大声喊道,“但是,我实现了诺言,带回了谢尔可汗的皮。”

狼妈妈从山洞里走了出来,当她看到谢尔可汗的皮时,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我知道你会这么干的,好孩子。”狼妈妈高兴地说。

“干得很好,小青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没有了你,我们都觉得很孤单。”

毛格利回头一看,原来是巴赫拉。于是,他们一起去了山顶,把谢尔可汗的皮铺在了岩石上,阿克拉躺在虎皮上面,喊道:“好好看看吧,好好看看吧,狼们。”那喊声和毛格利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狼从四面八方过来了。自从阿克拉从狼王的位置上下来之后,狼群就没有了头领,打猎和战斗都没有了纪律。他们有的掉进了人布下的陷阱,成了瘸子;有的中了子弹,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有的因为乱吃东西而长了疥疮;还有的就失踪了,大家再也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再来领导我们吧,阿克拉,”一匹皮毛乱糟糟的狼叫道,“再来领导我们吧,人的孩子。我们不想再过这种没有法则的生活。”

“这恐怕不行,”阿克拉轻轻地说,“等你们吃饱了之后,你们又会想出办法反对我的。你们是自由的狼,好好享受你们的自由吧,狼们。”

“现在,狼也不要我,人也不要我,我只能一个人打猎了。”毛格利说。

“我们和你一起打猎。”毛格利的四匹狼兄弟说。

从那天开始,毛格利就离开了人群,和四个狼兄弟一起在丛林里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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