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的大草坪上,许多猴子和赤身露体的小孩在嬉戏。这些小孩都是印第安人各部落的儿女。其中有些不过3岁,大的约10岁光景。这些小孩都是萨里瓦托尔的病人,其中很多施过大手术,多亏萨里瓦托尔挽回了他们的性命。初愈的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耍、奔跑,等到他们体力恢复时,父母便带他们回家。
最奇怪的是,所有的猴子都会讲话。它们跟孩子争吵,诟骂,尖声尖气地叫。克里斯多有时竟无法断定这是真的猴子还是人。
克里斯多熟悉了花园的情况以后,他发觉这个花园比上边的小些,更陡峭地向海湾倾斜下去,尽头是一块像墙一般笔直的崖石。从墙背后传来澎湃涛声。
把这块崖石仔细察看了几天之后,克里斯多确信它是人工造成的。这又是一堵墙,第四堵墙。在密密麻麻的紫藤丛里,克里斯多发现了一扇灰色的铁门。
克里斯多侧耳倾听,除了有拍岸惊涛澎湃声之外,崖石背后没有一点儿音响。这扇窄门通往哪里呢?通到海岸去的吗?
突然传来了孩子们激动的叫嚷声。孩子们在仰视天空。克里斯多抬起头,看见一个红色小气球慢慢飘过花园上空。于是等原来的仆人一回来,克里斯多马上到萨里瓦托尔那里去,请求允许他跟女儿和外孙女见一面。
萨里瓦托尔冷冷地朝克里斯多望了一眼,提醒他:“记住我们约好的话。当心舌头!走吧。过三天必须回来。”
说完话,萨里瓦托尔走进另一个房间,从那里拿出一个鹿皮小袋,袋子里金比索叮叮当当地乱响。
“这是给你外孙女的。也是你不说话的酬报。”
“要是他今天还不来,巴里达札尔,我就另外请人了。” 佐利达问道。
巴里达札尔坐在路边,一声不响,局促不安地咬嚼着一根被太阳晒焦了的草。他心中开始后悔,不该打发他哥哥克里斯多到萨里瓦托尔那里去做奸细。克里斯多比巴里达札尔大10岁,是个身强力壮、行动矫捷的人。他像大草原里的野猫一样诡计多端,是个不可信赖的人,巴里达札尔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比佐利达还着急。
“你相信克里斯多看见你放出的气球吗?”
巴里达札尔心里也没有把握,耸耸肩膀。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悠长刺耳的口哨声。克里斯多以精神抖擞的步子走近他们。他已经不像个疲惫不堪的老印第安人了。
佐利达问他跟“海魔”结识了没有。克里斯多说:“还没有,萨里瓦托尔把‘海魔’收藏在第四堵墙后面。萨里瓦托尔相信我。”
克里斯多开始叙述他看到的一切,提到了萨里瓦托尔要去打猎的计划。
“好极了!”佐利达叫道,“他不在的时候,我们袭击一下萨里瓦托尔的领地,把‘海魔’绑走。”
克里斯多出了一个主意,让佐利达带人装扮成土匪去袭击萨里瓦托尔,然后,他去搭救萨里瓦托尔的性命。这样一来,萨里瓦托尔对克里斯多就十分信任,就不会在他面前保守什么秘密了。
尽管袭击的计划考虑得很周密,一种预料不到的情况险些坏了大事。
佐利达、巴里达札尔和十个在港口招募的亡命之徒,携带着精良武器,骑着马在远离人烟的大草原上等待着他们所要迫害的对象。
夜晚天色漆黑。骑马的人留心谛听,等待着马蹄声。
土匪们突然听见一阵迅速接近的引擎响声。车头灯的光从小山岗那边炫目地闪耀了一下,骑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出了什么事情,一辆黑色的大汽车已经擦过他们飞驰而去。
佐利达和巴里达札尔不得不纵马追赶那汽车。其余的人跟着他驰去。
走了大约两个钟头,骑马的人突然发现远处有火堆。原来萨里瓦托尔他们的车坏了,在修理汽车。于是,土匪们施行袭击,萨里瓦托尔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是怎么回事,土匪们已经把他、克里斯多和三个黑人都捆住了。
匪帮头子向萨里瓦托尔要求一笔相当大的赎金。
萨里瓦托尔答应了,不过他说一下子无法交付一大笔钱。
“没钱就干掉他!”匪徒们叫嚣起来。
萨里瓦托尔耸耸肩膀,说他手边没有钱。
土匪们只好把绑着的人扔到汽车后面,动手大肆搜索,找到了火酒,他们喝光了火酒,醉醺醺倒在地上。
天亮以前不久,有人小心翼翼地爬近了萨里瓦托尔身边。
“是我,”克里斯多轻声地说,“我把皮带解开了。我悄悄走近一个拿枪的匪徒,把他杀了。其余的都醉了。司机在修理汽车。得赶快。”
大家立刻上了汽车,黑人司机发动引擎,汽车猛冲一下,便沿着大路疾驰。一路上,萨里瓦托尔紧紧地握住克里斯多的手,他对克里斯多充满了感激。
回去后,萨里瓦托尔重重地酬谢了克里斯多的救命之恩。
克里斯多本来指望萨里瓦托尔带他去看“海魔”,但萨里瓦托尔并没有这么做,于是他只好自己研究第四堵墙和秘密门。有一次,他摸索这扇门的时候,按着了一个凸出的地方。门忽然开了。克里斯多连忙溜进门内,门立即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他把门细细察看,按按突出的地方,可是门打不开。
“我把自己锁在陷阱里了,”克里斯多埋怨说。他只好去看看萨里瓦托尔这个最后的、神秘莫测的花园。
克里斯多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草木丛生的花园中。克里斯多走到花园尽头。在把庄园与海湾隔开的那堵墙边,有一个正方形的大蓄水池。水池的面积至少有500平方米,深度至少5米。
克里斯多走近的时候,一只生物惊慌失措地从矮树丛奔出来,跃入池中,激溅起一片水花。印第安人走到水池旁,向清澈的池水瞥了一眼。
一只大猿坐在池底的白石板上,它从水底下惊奇地望着克里斯多。使渔民丧胆的“海魔”原来是只两栖猿!
克里斯多心满意足:他毕竟把一切都探听出来了。可是这只猿根本不像目击者所叙述的那个怪物。克里斯多回头朝门走,爬上围墙旁边一株高大的树,冒着跌断腿的危险,从高墙上跳下来。他刚刚站起身,就听见萨里瓦托尔在叫他。
“我们走吧,克里斯多。”萨里瓦托尔说着,一面朝岩石里那扇隐蔽的铁门走去。他在粗糙的门面上把凸出的地方按了一下。
萨里瓦托尔和克里斯多走进花园。猿依旧坐在水底,吐着气泡。克里斯多惊讶地叫了一声,仿佛是第一遭看见它似的。
萨里瓦托尔弯下腰,在草丛中摸索,使劲儿地按了按一块小板片。只听见一阵喑哑的响声,池底四边打开了几个地道口。过了几分钟,水池干了。地道口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一条通往池底的小铁梯从旁边什么地方伸了出来。
“我们走吧,克里斯多。”
他们走下水池。萨里瓦托尔踩了踩一块板,马上又有一扇新的地道口的门打开了,这扇门在池子中央,有一平方米大小。地道通往地下不知什么地方。
克里斯多跟着萨里瓦托尔跨进这个地洞。他们走了相当长时间,走进一个黑暗的大厅。一盏毛玻璃的球形灯照亮了这宽广的地洞,地洞的一面墙是用玻璃做的。几支强烈的探照灯照亮了玻璃墙背后的空间。这是一座巨大的玻璃房子。突然克里斯多看见一个像人一样的生物由藻丛后面走出来,它生就一双凸出的大眼睛和青蛙脚掌。这个陌生的生物身上闪耀着蓝幽幽的银鳞,它以迅速灵巧的动作游近玻璃墙,向萨里瓦托尔点点头,走进玻璃小室,随手带上门。小室里的水很快地流干,陌生的生物打开第二扇门,跨进地洞。
“脱下眼镜和手套。”萨里瓦托尔说。
陌生的生物听话地脱下眼镜和手套,于是克里斯多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英俊青年。
“这位是伊赫利安德尔,人鱼,或者说是水陆两栖人,他就是‘海魔’。”萨里瓦托尔介绍青年说。
那青年亲切地含笑伸手给印第安人,用西班牙语说了声“您好”。
“伺候伊赫利安德尔的那个黑人病了,”萨里瓦托尔说,“我留下你伺候伊赫利安德尔几天。如果你能胜任的话,我就让你做伊赫利安德尔的永久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