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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蜘蛛 (2)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它就开始织网了。它从这根枝爬到那根枝,同时把吐出的丝缠绕在枝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大圈儿。接着,条纹蛛把一根很结实的丝,从大圈儿的这头拉到那头。这根丝的中间有一个小白点儿,作为织网的中心点。它就以这个白点儿为圆心,把丝拉到大圈儿的边缘,然后再从边缘拉到中间的白点儿上。周而复始,大圈儿里就出现了许多放射状的丝线。然后,条纹蛛开始一圈一圈地绕纬线。过了一段时间,一张精致的网就织好了。

在网的下半部,有一根又粗又宽的带子,从中心开始一曲一折直到边缘,这是它作品的标记,也是它的签名。这种粗的折线能增加网的坚固性。

条纹蛛吐出来的丝是空心的,而且很黏。如果有小虫子不小心撞到上面,就会被粘住,再也逃不掉了。

网织好后,它静静地坐在中央,把八只脚撑开,为的是能感觉到每一个方向的动静。摆好阵势后,它就等候着,看命运会赐予它什么。看,一只控制不了腿部肌肉的蝗虫,跌进了网中。你可能会想,蜘蛛的网一定受不住蝗虫的冲撞,只要它用脚一蹬,立刻就可以蹬出一个大洞。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如果第一下挣扎不能逃生,那么它就再也没有逃生的希望了。

条纹蛛并不急于吃掉蝗虫,而是让全部丝囊同时射出丝花,再用后腿把射出来的丝花收紧。它的丝囊上面有细孔,像喷壶的莲蓬头一般。它的后腿比其余的腿要长,而且能张得很开。这样,它从腿间射出来的丝已不是一条条单独的丝了,而是一片丝,像一把云做的扇子,有着虹霓一般的色彩。然后,它就用两条后腿很快地交替着把这种薄片,或者说是裹尸布吧,一片片地向蝗虫撒去,就这样把蝗虫完全缠住了。

当那白丝网里的囚徒决定放弃抵抗、坐以待毙的时候,条纹蛛便得意洋洋地向它走过去,用它的毒牙咬住蝗虫,美滋滋地饱餐一顿。然后回到网中央,继续等待下一个送上门来的倒霉蛋。

条纹蛛在母性方面的表现,比猎取食物时所显示的天才更令人叹服。它的巢是一个丝织的袋,它的卵就产在这个袋里。它的巢形状像一个倒置的梨,大小和鸽蛋差不多,底部宽大,顶部狭小。整个看来,是一个用几根丝支持着的蛋形物体。

巢的顶部是凹陷的,上面像盖着一个丝盖碗。巢的其它部分都包着一层又厚又细的白缎子,点缀着一些丝带和一些褐色或黑色的花纹。这层白缎子是防水的,雨水或露水都不能浸透它。

如果把这层防雨的缎子剪开,下面就是一层红色的丝。这层丝不是通常那样的纤维状,而是很蓬松的一束。这种物质,比天鹅的绒毛还要软,它是未来的小蜘蛛们的安乐床。

在巢的中央有一个铁锤一样的袋子,底部是圆的,顶部是方的,上面有一个盖子。这个袋子是用非常细软的缎子做成的,里面藏着蜘蛛的卵。蜘蛛卵是一个个极小的橘黄色的颗粒,聚集在一块儿,拼成一颗豌豆大的圆球。

条形蛛是怎样织出这样精致的袋子的呢?它做袋子的时候,慢慢地绕着圈子,同时放出一根丝,它的后腿把丝拉出来叠在上一个圈丝上,这样一圈圈地加上去,就织成了一个小袋子。袋子与巢之间用丝线连着,这样可以使袋口张开。袋的大小恰好能装下全部的卵而不留一点空隙,不知道条形蛛妈妈如何能掌握得这么精确。

产完卵后,条形蛛的丝囊又开始工作了。只见它先把身体放下,接触到某一点,然后把身体抬起来,再放下,接触到另一点,就这样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毫无规则,同时它的后脚拉扯着放出来的丝。这种工作不是织出一块美丽的绸缎,而是造就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接着它射出一种红棕色的丝,这种丝非常细软。它用后腿把丝压严实,包在巢的外面。

然后它再一次变换材料,又放出白色的丝,包在巢的外侧,使巢的外面又多了一层白色外套。这时候的巢已经像个小气球了,上端小,下端大。接着它再放出各种颜色不同的丝,赤色、褐色、灰色、黑色……让你目不暇接,它用这些华丽的丝线来装饰它的巢。直到这一步结束,整个工作才算大功告成了。

条形蛛开着一个多么神奇的纱厂啊!靠着这个简单而永恒的纱厂,它可以交替做着搓绳、纺线、织布、织丝带等各种工作,而这里面的全部机器只是它的后腿和丝囊。它是怎样轻而易举地变换“工种”的呢?它又是怎样随心所欲地抽出自己想要的颜色的丝呢?我只能看到这些结果,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建巢工作完成后,条形蛛就头也不回地跨着慢步走开了。时间和阳光会帮助它孵卵的,而且,它也没有精力再操心了。在替孩子做巢的时候,它已经把所有的丝都用光了,再也没有丝给自己张网捕食了。衰老和疲惫使它不久就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月间,正是蜘蛛的卵开始孵化的时候。如果我们用剪刀把蜘蛛的巢剪开,就可以看到有些卵已经变成小蜘蛛爬到中央那个袋子的外面,有些仍旧是橘黄色的卵。这些刚刚拥有生命、乳臭未干的小蜘蛛还没有披上像它们的母亲身上那样美丽的条纹外衣,它们的背部是淡黄色的,腹部是棕色的,它们要在袋子的外面,巢的里面,呆上整整四个月。在这段时期里,它们的身体渐渐地变得强壮丰满起来。

到了六七月里,这些小蜘蛛急于要冲出来了。可是它们无法在那坚硬的巢壁上挖洞。那该怎么办呢?不用担心,那巢自己会裂开的,就像成熟种子的果皮一样,自动地把后代送出来。它们一出巢,就各自爬到附近的树枝上,同时放出极为轻巧的丝来,这些在空中飘浮的丝,会把它们带到别的地方去。

凶残的狼蛛

许多人都讨厌蜘蛛,认为它们不仅相貌丑陋,而且有毒,其实这是一种偏见,大部分蜘蛛是没有毒的。但确实有一种蜘蛛含有剧毒,这种蜘蛛就是狼蛛。

狼蛛的肚子上长着黑色的绒毛和褐色的条纹,腿上有灰色和白色的斑纹。最重要的是,狼蛛长着两颗毒牙,含有剧毒。据说被狼蛛咬过的人会失去知觉,如果是麻雀、鼹鼠这类小动物被咬到,就会死掉。我做过这样的实验,那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麻雀和鼹鼠都死得很悲惨,所以,我就不详细描述了。

狼蛛最喜欢把洞穴建在干燥的沙地上。它们用毒牙在沙地上挖洞,大小有三十多厘米深,三厘米宽。一开始,洞是笔直的,到了下面,就开始变得弯曲。洞穴挖完后,狼蛛会用稻草和小石头,在地面上垒一道矮墙,就像人们房子周围的围墙一样。有时候,狼蛛把墙垒得有三厘米那么高。可有时,狼蛛也把墙垒得很低,看起来就跟天然形成的土堆一样。

狼蛛会躲在矮墙后面等待猎物出现。当有蜜蜂或小虫子经过那道围墙时,它会突然冲出去,扑到猎物的身上,用毒牙咬住猎物的要害。猎物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之后就一动不动地死了。然后,狼蛛把猎物拖到洞里,慢慢地吃起来。

在面对猎物时,狼蛛很冷静。它不会立刻扑到对方身上,而是首先判断一下对方的实力。如果对方很强大,狼蛛就会转身逃跑,躲到自己的洞穴里不再出来。如果对方比较弱小,它就会看准机会,扑到对方身上,用毒牙咬住对方的脖子,用剧毒毒死对方。

狼蛛还很有耐性,也很有理性。它不奢望天天都能捕杀到猎物,但它确信猎物总有一天会来。蝗虫、蜻蜓之类多得很,它们又那么不谨慎,总有机会刚好跳到自己近旁。所以它一直守候在矮墙边,只要时机一到,立即大开杀戒,大快朵颐。

但是,狼蛛也经常捕不到猎物。有时,等上好几天,都没有猎物经过。这时,它就要饿肚子了。虽然狼蛛常常“等而无获”,但它不大会受到饥饿的威胁,因为它有一个有节制的胃,能把吃的东西暂时储存起来,等到饿的时候,再慢慢消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而且身体仍然很强壮。也正是因为这样,狼蛛的寿命很长,可以活上好几年。

狼蛛年幼的时候,捕猎方式和成年狼蛛不一样,幼蛛还没有一个藏身的洞,不能躲在洞里“守洞待虫”。那时,它在草丛里徘徊着,这是真正的打猎。当小狼蛛看到一种想吃的猎物,就冲过去蛮横地把它赶出巢,然后紧追不舍,那亡命者正预备起飞逃走,可是往往来不及了,小狼蛛已经扑上去把它逮住了。

虽然狼蛛含有剧毒,是一个凶残的杀手,但它却是很负责任的母亲。

八月的一个清晨,我发现一只狼蛛妈妈在地上织一个丝网,有人的手掌那么大。这个网很粗糙,样子也不美观,但是很坚固。狼蛛妈妈要做什么呢?我看到它用这张网把巢和沙地隔开,又在网上用最好的白丝织成一片席子,大约有一个硬币大小。它把席子的边缘加厚,直到席子变成一个碗的形状,周围镶着一条又宽又平的边。它在这网里产了卵,再用丝把它们盖好。我们从外面看,只看到一个圆球放在一条丝毯上。

然后,它就用腿把那些攀在圆席上的丝一根根抽去,然后把圆席卷起来,盖在球上,再用牙齿拉,用腿扫,把裹卵的袋从丝网上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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