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布沙
陆地上的许多动物都已经灭绝了,只有少数的种类遗留下来,而且大多是一些昆虫类动物。螳螂是幸存者,还有一个幸存者,那就是恩布沙。
恩布沙是一种细长的,摇摆不定的、有着奇怪形状的昆虫。它的尾部向背上卷,形成一个钩的形状,身体的下面,即钩的上面,铺垫着许多叶状的鳞片。
它的钩架在四只高跷一样的腿上,每只足的大腿和小腿的交接处,有一个弯的、突出的刀片。四只足蹬上的钩的前面,是又长又美又直的胸部突起,形状又圆又细,如同一片草叶一般。只是,那草叶的末端,有狩猎用的工具,其锋利程度和螳螂的“双刀”颇有些类似。
这里有尖利的鱼叉,有残酷的老虎钳,有如锯的牙齿;上臂做成的钳口处有一道沟,两边各有五只长长的钉,像古代游侠所携带的暗器。钳口处还有小锯齿,小巧,细密,整齐,如果把它们放大,不亚于一部令人胆寒的刑具。
如果你在丛林或田野上遇见这奇怪的东西,它一定会在四只长足上动荡,头部不停地向着你摇摆,尖形面孔上的巨大而突出的眼睛直视你的肩头,仿佛在告诫你,它就要愤怒,而你即将遭遇危险,可是,一旦你伸出手去,想要捕捉它时,它马上就会收起这一副恐吓人的姿势,眨眼之间逃之夭夭。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我的笼子里的恩布沙吧。
我把从野外捉来的恩布沙关在铁丝笼子里,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和它朝夕相处。
我捉蝗虫给它吃,可它不但不吃,还表现出惧怕的样子。头低下来,愤怒地一捅,把蝗虫捅到一边去了。我原来以为它们是胃口贪婪的魔鬼,可后来才发现,它们的饭量像躺在床上的病人一样少。
冬天的几个月里,它完全是断食的。
到了春天,它们才勉强吃点东西。
幼小的恩布沙,有一种非常特殊的习性——
它可用它的四只后足的爪,紧握住铁丝倒悬着,纹丝不动。这种倒悬的姿势,对于我们来说,一定会非常难受,但是,对于恩布沙来说,却是十分的轻松而惬意,它保留这样的状态可以在十个月以上,远远看去,仿佛它的生命已经不在,它只是作为标本被挂在了那里。
它习惯这个动作!
它爬上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伙子,而十个月后,落下来时已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每年的五月中旬时,恩布沙发育完整了,体态与服饰比螳螂更引人注目。它保留了幼年时的一点“怪相”:垂直的胸部,膝上的武器,还有身体下面的三行鳞片。
除了这些,它拥有了灰绿色的翅膀,粉红色的肩头,下身饰有白色和绿色的条纹。雄恩布沙乐于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花花公子,夸张地用羽毛状的触须修饰着自己。
更多的人认为恩布沙比螳螂凶猛,这真是大错特错了!
恩布沙和同伴之间的关系是友好的,互相谦让,互不侵犯。食量也小,一天有两三只苍蝇就足够了。它不与邻居争地盘,不会突然张开翅膀,也不会像毒蛇一样吐信子,不吃自己的丈夫,也不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与它完全无关。
白面孔螽斯
可以这么说,无论在外观上,还是在歌唱方面,白面孔螽斯都称得上是蚱蜢中的首领。
它有灰色的身体,有力的大颚,宽阔的象牙色的白面孔,在长长的草上来回跳跃。它的确很厉害,如果它抓住你的手指,用力一咬,会把手指咬出血来,所以,捕捉它们的时候,你一定要十分小心。
它们喜欢吃蝗虫。
因为受长颈的阻碍,蝗虫不能敏捷地行动,往往会被白面孔螽斯一下捉住,死死地咬在大颚中。螽斯的杀戮方法也是特殊的,它常常先刺击猎物的颈部,然后再咬住主宰它运动的神经,使猎物失去抵抗的能力。
这是一种很聪明的方法!
蝗虫的生命力极强,不易一下子毙命。有时它的头已经掉了,但躯体仍然能够跳动不已。我曾经见过几只蝗虫,已经被吃掉了一半了,还在乱逃,捕捉者若是一时疏忽,它居然还能逃走。
螽斯嗜好蝗虫以及有害于未成熟谷类的虫子,所以,这类螽斯多一些,对农业生产也许是有益的事情。
我应该感谢白面孔螽斯,它使我知道了有关小螽斯的一两件事。
它产下卵,在土壤里,像农民种地一样。
白面孔螽斯的尾部有一种器官,可以帮助它在地上掘一个洞穴,它把卵产在这个洞穴里,然后用土盖好。随后它就在附近散步,作为工间休息。过了一会儿,回到那个洞穴附近,再挖一个洞穴,重复刚才的工作。
一般来讲,这样的劳动,它至少可以重复五次。
六月来临时,原野里已经可以看到小螽斯,可是,我放在玻璃瓶子里的螽斯卵却不见一点动静。八个月的时间,一般的螽斯卵都孵化了,我的小家伙已经九个月了,依然沉睡在泥土里。
究竟是什么理由使它们迟迟不出来呢?
我试探着把几个卵取出来,放在另一个玻璃试管里,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温润的沙子。然后用湿棉花塞好管口,以保持里边的湿度。你别说,这一招还真灵。
在温暖湿潮的环境下,卵表现出了孵化的迹象——它们渐渐长大,壳也要分开了。我认真地守候着它们,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去看看,以解决我心中的疑问。
在沙土下边一寸深的地方,新生的小螽斯长出一对很长的触须,身后生有两条奇异的腿。我想,它们如此柔弱,如何才能钻出地面呢?
我继续我的观察。
白面孔螽斯已经长满整个鞘了,六个足平置在胸前,向后伸直。为了让出来时容易一些,它的大腿紧贴在身旁,触须一动也不动地压在包袋里面。
它的颈弯向胸部,筋脉微微跳动,时张时合。它依赖颈部推动潮湿的沙土,挖掘出一个小洞后,筋脉张开,成为球状,一点一点地在小洞中爬行。
终于,这一天早晨,它们从三厘米深处,虽然疲倦,但快乐地到达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