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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话语中闪着刀光剑影

周五下午刚放学回家,就在楼梯口碰上了老妈。

“宝贝,考了……考了多少分哦?”

真肉麻!

我赶紧朝四周偷偷看了看。

果然,溜着小狗打楼道门口路过的老奶奶,似笑非笑地与我对视了一眼。

真是的,外人还以为我妈总是这样娇宠着我呢。实际上,在问考分前,她总是这个样子,甜得发腻。

当分数考得高时,她一定会继续宝贝长宝贝短地叫,让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呼啦啦一下子密集起来;但是,如果考差了——这个差,指的是没达到她想象的那个分数,她就会立马翻脸,“宝贝”变成了“臭丫头”!

“快点说啦!宝贝,多少分呀?”

正当我暗中感叹老妈的变脸本领时,老妈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挺……挺……那个什么……挺高的。”

看我吞吞吐吐,老妈的耐心快经不住考验了。

果然,她再次提高分贝:“挺高的?那挺高的到底是多少分啊?”

“快……快九十……分了吧!”

我之所以这么不痛快地说出来,是因为我实在把不准老妈的脉,不知道快九十分了,在她眼中算是高分还是算低分。

“什么?”

终于失去耐心的老妈,一把夺过我的书包,扯开拉锁:“快点拿出来,让我看看!”

也难怪她这么着急,大半个月过去了,通过对我“闲书”的封锁,对我数学练习的加大力度,她实在是想……非常迫切地想……想知道我的数学成绩是不是得到了快速提高。

我被迫从书包里抽出那张数学卷子:“只错了两道题……”

对着两个红叉叉,老妈的眼睛凶狠地射出冷光,恶狠狠地问我:“怎么才考这么一点,嗯?八十九点五分,也算是八十多分,快九十分了,也算不了九十分,懂吗?”

我伸出手指头,故意讨好地指了指前面一大片大红钩。可是老妈却跟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顺便告诉你哦,她对卷子上的红钩从来都不正眼看,却对大红叉叉特别感兴趣。

“说,怎么回事,考成这个样子?”

看来老妈对此分不太满意。处于劣势的我,赶紧抱着老妈的胳膊撒娇道:“老妈,这可比那次的七十多分进步多了……”

看到我软弱和讨好的样子,老妈更来劲了:“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了好多闲书?”

“没有……没有……”

“别犟嘴!我就知道给你加的课外数学题少了点。这两天正好是周末,我再给你选一本数学练习册,好好补补!”

一听“练习册”和“好好补补”,我就晕了。

哎呀呀,我的谦虚倒让老妈取得了分数战争的胜利!

于是,我长“呼”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对老妈说:“老妈,饭量是一点点加大的,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学习也是这样,是慢慢提高的。我这次比上次考得好,就说明我进步了……”

“嘿,嘴巴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可比数学分数提高得快多了!”

“那当然……”

我正想小小地得意一下,却突然看到老妈那张生冷的脸。

唉,可能是看韩剧看多了,比起里面楚楚可怜的正面人物,老妈似乎更喜欢那种经常阴笑的反面角色。

一喜欢她就模仿,她一模仿,我可就惨喽。因为她总喜欢跟我的分数较劲。

刚开始,我也特别喜欢冷笑,因为我觉得冷笑有一种威慑力。

当班上类似果青这种不知轻重的家伙招惹我时,我总是咧开嘴巴,冷笑两声,就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然后戛然而止,绝不拖泥带水。

结果,哈哈,从他们惊慌而逃的背影中,你就可以想象这种笑多有杀伤力了。

可是,当老妈对我使用这种冷笑武力时,我却不能像果青那样逃之夭夭。

比如晚饭桌上,老妈不停地给我夹她认为该吃的菜,一会儿对我说:“呱呱,不要老吃肉,要多吃青菜!荤素搭配,营养才好吸收。”

“呱呱,你放学回来后,就应该立即换衣服,看看,菜汤撒到衣服上了吧,真是!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清楚呢?”

“呱呱,不要……”

“呱呱,你应该……”

我忍不住偏过脸瞅瞅老爸,老爸立马理解我的意思,就仗义地挺身而出:“繁星,吃饭吃饭,赶紧吃饭!”并扬扬下巴,用眼神暗示老妈这样做“不妥”。

“好吧,我就不多说了。我也是个讲究科学教育孩子的人。”

我学着韩剧里反面人物的表情,冷冷地斜视着老妈,反问道:“是吗?我这个被教育的孩子,怎么就没感觉到科学呢?”

“老林,瞧见了没有,听到了没有?这孩子怎么成这样子了?打不得还说不得?”

一看老妈那搬救兵的无措样子,我立即破“冷”为“热”,嘻嘻哈哈地说:“老妈,一般情况下,你不会动手打我的,可是,你说的话可是闪着刀光剑影呢,比动手打人可是凶险多了。”

我一手拿一双筷子,当做剑,在饭桌上空,让它们噼里啪啦地乱打一气。

老妈的脸上又出现了寒气逼人的冷光,并且大叫:“反了你,越大越学会顶嘴了!”

老爸悄悄地对老妈说:“我给你买回来的有关教育孩子的书,你不看,全被她一本本地看完了!”

老妈稍稍收起冷光,不解地、小声地问道:“她喜欢看魔幻小说、校园小说,看漫画,看历史故事,怎么可能对枯燥无味的家教书感兴趣?”

我歪着脑袋,对老妈嘲笑道:“我之所以感兴趣,那都是为了对付你呀!”

“怎么对付?”

“这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老妈又叫:“天啊,难道我还要把那些家教书也藏起来?”

看着无计可施的老妈,老爸双眼一瞪,脖子一梗,声音越来越小地说道:“干吗要收起来啊?那就一块儿看呗!你看你的,她看她的,然后再一起交流交流……

这样,多……多科……科学呀!”为了避免母女的战争硝烟再次弥漫开来,可怜的老爸一边看老妈的脸色,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吃软不吃硬的老妈想了想,表示赞成:“嗯,说得有道理,看的书多了,懂的多了,就能有理有据地教育孩子,而不是反被她教育。”

一听“反被她教育”,我就心花怒放。

心花怒放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忍不住要再一次“教育”老妈一番:“老妈,当你指责我时,我全身的细胞就紧张起来,就像刺猬张开刺要保护自己一样;当你不让我看自己喜欢的书,而强行给我塞那些成堆的练习册和大部头名著时,我就特别有被驳斥的挫败感;当你……”

看着老爸频频点头,看着老爸欣赏和鼓励的眼光,我越说越来劲,“其实,书读得越多,你就会想得多,想得多你就会看清楚问题出在哪儿……”

可正在我享受口若悬河的畅快之时,老妈不科学地断喝一声:“够了!”

当啷一声,我吓得一哆嗦,手中挥舞的筷子掉到了地板上。

唉,原来我对老妈的怒气浑然不知呀。

“天啊,又把地板弄脏了……”

话刚一出口,老妈可能觉出了此时这不是主要问题,于是,她又重新说道:“林呱呱,我并没有反对你看课外书,相反,我非常赞成。可是,你现在是高年级了,快小学毕业了,要懂得课内书和课外书哪个更重要!”

我悲叹道:“小学毕业后要初中毕业,初中毕业后要高中毕业,这得等到猴年马月,我才能看那些不重要的课外书啊!”

老妈对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她得意地说:“看看,最近多做了一些题,数学成绩立马就上去了,这次比上次快高出二十分了耶!”

这个霸道的老妈!刚才被她大骂的分数,现在却成了她手中的有力武器!

趁着老妈帮我重取一双筷子的时候,老爸悄悄对我说:“别着急啊,林呱呱,你妈妈脑子中的弯由我来拐,得慢慢来。胖子不是一口就吃成的,这可是你说的……”

我刚想点头表示理解,却看见老妈旋风一样卷到餐桌边,一边大嗓门地说:“谁愿意吃成胖子啊,傻不傻呀?吃完都给我溜达消食去!”

“哈哈哈……”

我和老爸笑成一团。

这个霸道的老妈,总是让我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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