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自个儿房里的简儿,竟没想到,兰花阁主人亲自来寻她。她赶忙起身,晚上有你忙的!”
“小奴告退!”
简儿只当是红衣说的是平常夜里,上前施礼。
“姑娘,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个新来的丫头,笨手笨脚的,刚又打碎了东西!”
简儿没再说什么,她不知道兰花阁主人,这话指何意!而且,下面的人打碎了物件,自是影响了她,今夜,她却未像平常那样发火。
红衣一直在笑,她今夜很开心。
“呵呵,那丫头,与你还是差些的!”
“姑娘过奖!”
“你今夜很美!”
“姑娘过奖!”
“呵,完事了,到我那里一趟!”
“是!”
红衣走了,只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了。而简儿心里却不塌实了,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可她却也未作深究。
即使她琢磨出个什么来,也是无用的。
简儿因心里惦记着红衣交待的事,便早早的送走了那个相好。又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了,才敢往兰花阁主人的后院去。
而此时的兰花阁主人,红衣,如今的兰花阁主人,在室内点了几根红烛,在烛下绣着她喜欢的花样。
红衣有个习惯,开心时或不开心时,均会拿出丝绢来,绣些花儿。而此时,她所绣的,正是几朵呈淡黄淡绿的兰花。
“姑娘!”
天色早已入黑,香街最盛之兰花阁,烛光影影,人声噪杂,热闹非凡。
见兰花阁主人正忙着,简儿轻轻叫了一声。红衣虽是在绣着花样,却也是一直在等着简儿。
可叹,亏那天风小和尚提醒她,却也未能帮她避难。兰花阁后院的二层小楼,门是为简儿一直开着的。
这些不寻常之事,简儿虽是觉得怪异,却也未放在心上。而兰花阁主人,平常也会做些非常之举,可是今夜,却更显得不同。
红衣放下了手里的绣针,终是绣好了,这整半夜,算是没白等。
红衣一直坐在软榻边,把绣好的兰花图用双手拿起来看了两看,又递到了简儿的眼前。
“简儿,你看看,并未伸手,这花样可好看?”
简儿搭了一眼,这兰花绣得生动自然,真如那刚开花的兰花一般。
“姑娘手巧,这兰花绣得竟有十二分的真!”
“呵呵,简儿,你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
“我啊,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呢?”
简儿没有明白兰花阁主人的话中之意,而红衣则又是一笑。
“去,把那桌上的香罐取了来!”
简儿转过头去,看到那白日里从清凉寺取来的香罐,依旧是自己白日里放的位置,竟是动也未动。简儿的心中不禁升出几丝寒意来,想到白日里揣着这一小罐,那阴冷透骨的气息,她不想再靠近。
“去啊,愣着干什么?”
兰花阁主人一声轻斥,简儿虽是万般不愿,也只能暂时委屈了。却在心中暗暗发誓,过了今夜,以后她是再也不会碰这个破罐子的。
她并不知,她确是没有机会再碰这罐子了。
手一刚触到香罐,已易主。
今日之主人,那股寒凉直冲手掌,她差一点把罐子扔了出去。吸了口气,她一只手托着这小香罐,来到了兰花阁主人的面前。
“把上面的那封条扯下来!”
简儿的手触到香罐上的封条时,她有些迟疑了。这封条未免太过奇怪了,上面不是写着封着的日子,却是画着一些自己看不明白的图。
“姑娘,这上面画着什么啊?”
“呵,你想知道?”
无怪天风小和尚心狠,终是无回天之力,更无法与月笼斋相斗,而保一此女。
“嗯!”
“呵呵,这上面画着的,是一种咒术!”
“咒术?”
“是啊,俗称咒符!凡是死后之人,因不甘心而死,生了怨恨,便成了怨鬼!”
简儿听到此,她的双手不由的开始颤抖。而那香罐,却像是生在了她的掌中一样,无法掷出去。她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
“简儿啊,你怕什么呢,人终有一死的!”
“这怨鬼呢,从清凉寺回到兰花阁的简儿,通常会被人世间的德道高僧用咒术封于罐中,而罐口定会贴于此符!”
“简儿啊,你想不想知道,是谁被封于此罐呢?”
简儿用力摇着摇头,她的眼泪流了满脸,她的眼睛看向红衣的,尽是乞求之色。而红衣,也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简儿,可谓大限将至。
“唉,你命之致此,今夜便是你的终了!”
语毕,红衣一甩红色的衣袖,一阵阴冷的风冲向了简儿。简儿掌中那小小香罐上的咒符,因这阵阴风,翻揭了起来。
简儿瞪大眼睛,无法置信。
她眼见,这罐上的所谓的咒符,竟被吹了起来。
“啪”的一声,简儿手里的香罐,终于还是被她失手扔在了地上。
而就在香罐落地之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罐中冲了出来,立在了简儿了面前。
简儿无法致信,夜夜歌舞嘻闹,她看到的是真的。就在简儿失控地惊叫时,一个红影先于她,用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简儿发不出声,而眼泪却若流水般,不断不绝。
“唉,你命该如此,我会让你下辈子转个好人家的!”
红衣用另一只手,托住了简儿的后脑勺,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只见,这个简儿的身子便软了下去,而有一团白雾,从简儿的眉心冲了出来。
红衣伸出手,把这团白雾接于掌中,又轻置于宽大的袖中。
“简儿!”
简儿死的突然,对一切均未有反应,所以死后,出现的是魂魄的最初始之状。
“兰花,简儿的身子就借你用几日!你,可要好好的用哦,呵呵……!”
随着一阵娇笑,把手里的那小罐递在了兰花阁主人的面前。而这主人,红衣的身影从兰花阁后院的二层小楼中消失了。而那个兰花的魂魄,同时,也进入简儿的身子。
红衣送简儿去了阴世,让她去转了世,真如她答应的那样,送她去了一个好人家。均是后话,自不用提。
红衣把自身阴森森的鬼气输给了兰花,兰花的阴气虽盛,但怨气过重,与简儿的身体无法相契。
所以,红衣帮了她,而兰花一切,均听现在的兰花阁主人的差遣。红衣,她要作弄那个年海君一番,还有那个自视清高的道士济云。即使天风小和尚插手此事,也终是无能为力。
红衣虽是有些妄为,而月笼却未干涉。红衣并未多作它想,可她竟不知,这些也均是那俩人之命。
命中之桀,虽是红衣所使,却也是常日所为之恶果。
红衣这一切虽是做得玄妙,虽无人能注意到,并点了点头。
“放到那桌上吧,可却有一人一直在看着。而这人,便是月笼斋月笼的心仪之人,连青尘。
连青尘知自己无力干涉,虽也知这是那些人命之所使,可心绪却也总是无法平复。
月笼的那种使然的冷漠,连青尘一向不喜欢。可是,他也无法去改变什么。他与月笼才相识几年。这些年的相识相伴,虽不算短。
可是这些时日对于月笼而言,只是霎那间罢了。
连青尘很难想像,自己会随着岁月而终老,可是月笼却永生不变。他们的缘份,是不是也终会有结束的一日。
连青尘不敢想,他也不想去想,与月笼相处越久,负累之心越重。说他过于聪颖,并不夸张。
心中计量几番,却也只能声声哀叹。
而连青尘只顾得一门心思,竟未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近前。那人站在他身边,一身白衣立于他之身旁,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
一双好看的凤凰眼,对上了一双吊脚狐眼。
连青尘见此人竟站在自己身边,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看。便是要索她之命的。连青尘突觉失礼,可是她却不知,赶忙站起了身。
“这位兄台,是否有事?”
那白衣的吊眼狐眼的男人,摇了摇头,却忽然笑了。
只有简儿,竟不知自己,已无时日。却依旧像常日里,一番精心打扮,等着她新交的相好的到来。
这人长相虽是普通,可形态举止之间,却透着一股子超凡的雅气。这种超凡之气,并不是后天所能练出来的,定是那从出生便带有的。
而让连青尘有些纳闷的是,这人身上透出的这种气息,他竟隐隐觉得熟悉。
可连青尘又立刻否定了这种想法,他忽觉可笑。他与眼前的白衣,也只能是头次见面,怎能谈及熟悉。
连青尘的大意,连青尘的不愿深究,却为他后来埋下了不可挽回的祸根。
若说这是他性之良善所使,却也不能不说,可也是他之命运所使。
而那吊脚狐眼的白衣男人,见连青尘与他说话,便微抱拳,算是见礼。
“在下秋之,从远处便见公子一身脱俗之气,你且去歇息,不禁有了相交之心!”
连青尘近日里,总在这小茶楼里品茶。无意中,总也瞧着这街上的来往行人。虽是无意,却能把这来往之人分得清楚。
他见此人如此不凡之质,定是未见过的,而对于秋之的话,竟也信了。
“秋公子过奖,在下连青尘,只是闲来无事,在此打发闲功夫!”
“不知,在下可否与青尘公子对坐?”
“哈哈,秋公子即有相交之心,连某怎能推脱!秋公子,请坐!”
连青尘性情豪爽,本就喜与人相交,何况他人愿与之相交,他是喜不胜喜,更不会推脱!
秋之轻轻坐在了连青尘对面,屁股刚挨上了凳子,茶楼的小二,便上了一杯与连青尘相同的茶。
“青尘公子,只是探头看了看,这里的茶虽好,可在我眼里,还是普通至极!”
“哦,秋公子,果然是不凡之人,对茶竟也如此!”
秋之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连青尘欢喜的不得了。连青尘就是喜欢与这样的异士来往,不仅能得悉常日无法得悉之学,更能了解到他所不能了解的天下间不凡之事。
连青尘本是一片纯心,却哪知,这一切均是眼前人,为他设的陷阱。
连青尘,对他人均是诚心,作为施术之人,为所需之人解除劫难。而今,他之劫难的真正开始,却是与眼前这个吊眼狐狸的相识之刻起。
天下间,又有何人,能为连青尘解之劫难呢?
月笼不知,连青尘更是不知,只有那天地相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