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芝与月笼的出现,不仅使连青尘收了杀气,连那白衣的女鬼顿然也失了满身厉煞之气。
“小瑾,是你吧!”
绿芝飘至到那个白衣女鬼前,女鬼的脸一半白一半黑,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可是眼神,却有略微的变化,但也只是一瞬。
还不待绿芝再说什么,那白衣女鬼瞬然间向后退去,消失了。满院子的阴森的怨气,也随之消尽。
“她是谁啊?”
连青尘忍不住问站在身边的月笼,月笼看着愣在原地的绿芝,绿芝竟然没有追上去。
“小瑾,绿芝的妹妹!”
“呵,真是没想到!”
“嗯!”
“阿弥托佛……!”
天满和尚与绿芝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还能相遇,不能不说是种缘份。
绿芝听到天满和尚念了一声佛语,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天满。竟然又是这个老和尚,怎么总会碰到他!
“我们进屋说话吧!”
连青尘带头,一起去了天满和尚的房间,有很多事需要一点点理清楚。
“说说,怎么回事!”
刚坐定,连青尘便急不可待的先开了口。而天满和尚,只是默默的听。
“那个是小瑾,是绿芝的妹妹!本被封在邻村的一颗榆树中,可不知为何却从封制中脱了出来!”
连青尘听月笼之言,便知这是有人故意而为。
“这件事看来越发的棘手了,大师,明日我们前去邻村看一看!”
“到底是什么人呢,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大师,凡事并无未由之源,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万事皆由踪,可这等手段也太过狠辣!”
说到狠辣,连青尘的眼角不由跳了跳,他的心也不禁发慌,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绿芝,你妹妹为什么会找上林之路呢?”
今日的绿芝显得过于沉默,对于连青尘的疑问,如果有选择,她宁可不回答。
“林之路的前世,小瑾与他有杀身之仇!”
“哦,这个我倒也猜得一二!他们,是如何结的仇?”
小瑾,那个时候天真活泼,总是跟在绿芝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绿芝那时,一身绿衣葱葱,总提着一个竹蓝,里面装着从村外的山坡上,摘的各种花草。
“姐姐,姐姐……!”
小瑾急急的喊着绿芝,小瑾从坡上连跑带喘的奔向了站在坡下的绿芝。
“慢一点,小心!”
“呵呵,不会摔倒的!”
“终归要慢些,哪里像是个女孩子,小心嫁不出去!”
“哼,你还没嫁呢,别说我!”
绿芝已经过了二九,几年前爹爹母亲因为疾病双双先后去逝,为了照顾比自己小三岁的小瑾,一直托着没有嫁人。
绿芝脾气虽然火一些,可心地却十分的善良,在村子里人缘甚好。
说到嫁人,绿芝不由苦笑,现在看着妹妹小瑾一点点长大,等把小瑾的终身订了,自己再作打算吧。
“姐姐,姐姐!”
“你慢着点儿,又怎么了?”
“姐姐你快看,那是什么?”
绿芝顺着小瑾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形状像是个人。现在是白日里,怎么会有人一动不动躺在山坡下。
更让绿芝担心的是,几刻钟前,她与小瑾上山时,并未发现有什么人。
“别过去!”
绿芝紧紧的拉住了小瑾,没有让她朝那人奔过去。
“姐姐,他身上有血!”
“走,赶快走!”
绿芝拉着小瑾,急忙朝着村子的方向跑了去。
看那人的身形,像是个男人。大白日里,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忽然出现在山坡下,行凶之人一定还在附近。
绿芝只顾拉着小瑾向村里跑,并未回头去看。
若是她回头看一眼,便也不会发生以后的悲剧了。
至少,她能够带着小瑾出走,离开这片养育她们的乡土。也总比,小瑾那样死不瞑目来得要强。
绿芝并不想把在村外山坡下看的到带血的男人的事,放在心上。她和小瑾只是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依然和以前一样。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近日来总是心慌意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把这一切,都归于天气的燥闷。
可是,事事往往并不随人意。
这天,衙门的人冲进了绿芝的家,衙门的捕快连声高喊:
“把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女子,带回衙门!”
“啪”的一声,绿芝与小瑾一起被推进了县衙的牢房。
“咣当”,牢头恶狠狠的把牢门一关,落了锁。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绿芝却深感如噩梦。小瑾紧紧偎着她,浑身颤抖。虽然绿芝也是害怕至极,可是心思却极其的清晰,这灾祸一定和那天看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绿芝猜的没错,她心中的猜疑,便在第二日的堂上见了分晓。
“啪!”
县太爷猛拍手里的惊堂木,厉声喝道:
“大胆刁民,还不给本官跪下!”
有人在绿芝与小瑾膝盖后面猛踢一脚,她俩不由跪在地上,膝盖的前面后面都疼的钻心。
“啪!”
县太爷,又是猛击一下惊堂木。整个县衙安静而肃穆,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说,你们如何害死小儿的!”
绿芝不禁瞋目,她抬起头盯着上面的青天县太爷,没有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好个刁民,把谋害小儿的目的以及手段,快快从实招来!”
绿芝依旧没有听懂,而小瑾依旧是紧紧偎在绿芝的身旁,浑身发抖,更是不知道县太爷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大人!”
“师爷,有何话讲?”
“大人,这俩个顽固刁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何不,传那证人来,让她二人无话可说!”
自始至终,绿芝和妹妹小瑾并未讲过一句话,却不知这些人因何气愤至此。
“来人,传证人阿三!”
“传证人阿三……!”
片刻过后,阿三来到堂上。绿芝不由转头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人,阿三。
“阿三,把你所见再给本官讲一遍!”
“是,大人!”
“那日,小人去城外探亲而归。却在城外看到了这两个女子,远远见她二人慌乱而奔。小人心生疑虑,便来到她二人所站之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人却看到的是小公子满头是血,身旁还扔着一块沾血的大石。”
绿芝此时便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没有回头察看,在那山坡另一头,有一堆乱石。若事实如此,当时定是此人站在那乱石之后。
绿芝正欲讲话辩解,却听得上面一声怒吼:
“来人,大刑伺候!”
绿芝与小瑾被各打三十大板,连冤枉二字都未喊出声,就被拉拉扯扯扔回了臭气熏天的牢房。
一阵湿霉犯恶之味冲鼻而来,绿芝不由的醒了过来。看了看仍旧昏迷的小瑾,绿芝的眼泪掉了下来。
都怨自己,若不是自己喜欢去摘花,若不是自己赶得急未敢回头,事不至此。连累了小瑾,她才十五岁。
小瑾悠悠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抱着绿芝“哇哇”大哭。
绿芝轻拍着小瑾,难道真的是天降灾祸,她们姐妹俩本就孤苦无依,却落得如此。绿芝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在下次上堂时能够申辩冤情。
即是灾祸,哪容得她们有一丝的生机。
就在绿芝与小瑾沉沉昏睡时,感觉有人拿着自己的手指摁了摁。绿芝被打的屁股开花,伤口已经发炎,发起了高烧,人也是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更是沉重。
第二日,终是不再昏沉时,绿芝看到自己右手的大拇指上,有一团黑墨。她又拿起小瑾的手指,同样的黑墨。
虽然绿芝不清楚这是做什么,但她能想到的,这绝对不是好事。
果然,两日后,她听到了她姐妹二人的判决。寸步难行的她们,躺在臭哄哄的牢里。猛然听到,阵阵的脚步声。
“大胆刁民,竟连县府公子都敢谋害,你们的判书来了!”
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师爷,绿芝一阵反胃。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
“冤枉?哈哈,进了这衙牢,哪个敢说冤?”
“小姑娘,今生投错了胎,下辈子转个好人家吧!”
“你说什么?”
“呵呵,你二人因谋害县令公子,被判腰斩,秋后便行刑。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吧,还有三个月可活!”
还有三个月可活,那人留下了这一句话,甩着袖子走了。本是两个活生生的性命,在那人眼里竟连只衙门里的鼠蚁都不如。
绿芝只觉得浑身冰凉,一阵阵的冷汗从身体里往外冒。
“姐姐,姐姐,我们……我们真的要死吗?”
“姐姐,姐姐,我们是冤枉的,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尽管小瑾不停地摇着绿芝,绿芝却未因扯到了伤口而感到疼痛。她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她与小瑾完全没有机会喊冤,竟是如此匆匆地定了死罪判了斩刑。
昏官,有朝一日,一定使他不得好死。
三个月,绿芝却要在这暗无天日之地,竟要呆三个月。
可是,有一件事,却是绿芝万万没有想到的。判刑的第二日,小瑾便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