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闲儿脚疼。”
颜子君伸手欲将花闲接过来,一用力竟是没能抱动。
“慕容公子?”
颜子君抬眼望向慕容意,二人眼神交汇处,寂寂无声。花闲却似乎感觉到千军万马,杀气腾腾,冲杀而过,刹那,甚嚣尘上,一切归于寂静。马蹄过处,尸横遍野。
“九哥。”花闲向颜子君伸出手。
慕容意松了手上的力道。
颜子君抱过花闲,再次望了慕容意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花闲落在颜子君怀里,感受到颜子君的紧绷。
花庄就在眼前。
颜子君抱着花闲率先向庄里走去。马儿自发跟上,踏踏有声。
慕容意望着颜子君的背影,心下忽生了一股浓浓的失落。
颜子君,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最重要的,他是闲儿自小的相公。
花闲忽然很是厌烦。
躲在这样一个小身子里装腔作势了八年,在这一刻,她将自己鄙视到地下三万英尺。
她很烦自己。
阿爹回来已有几日,花闲是欢欣雀跃的。阿爹只消看她一眼,似乎就能看透她小脑袋瓜里的想法。
于是,花闲愈加喜欢黏在阿爹身边。
在这个小身体中继续着她的古灵精怪,活灵活现。
继续着她的装腔作势,朽木逢春。
可是她好烦。
真的好烦。
这不,她刚在床上滚了不到十个翻身,就传来了敲门声。
花闲百无聊赖的起身,没吭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
“闲儿,可是起了?”
这么没常识的人,除了慕容意,整个晴县找不出来第二人。
世人都知道她花闲异常勤奋,每日酉时不到就到了练武场练习她的红颜天生。要么就是腻着大伯教她枪法。还起了么?她是想懒啊,只是目前做个彻底的懒人,还只是她心中一个美梦。
“还在睡。”说完,又躺倒在床,继续她的第九个翻身。
吱呀一声,门开了。
颜彦小胖墩滚了进来。直直滚到她的床跟底下。
“老大,你看门口。”
花闲趴在床上,懒懒往门外瞟了一眼。
颜子君正拿身子堵了门口,透过颜子君的肩头,花闲瞄到一角素色华服。
显然,被挡着的,是慕容意。
慕容意看到了花闲瞄过去的眼神,一侧身,已经滑过了颜子君,闪身进了屋。
“此处乃在下与娘子的卧房,慕容公子硬行闯入,似乎不妥。”
“九公子,意来寻我的小妹子,有何不妥?”
“哪里就成了你的妹子?”
“意自小认了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女儿自然是我的妹子。”
“即使是阁下的妹子,闲儿更是在下的娘子。慕容公子,您说是吗?”
花闲和颜彦并肩坐在床上。
齐齐左转头,看向颜子君。又齐齐右转头,看向慕容意。再左转,再右转,再左,再右……
最后齐齐叹了口气。
“无聊!”
“幼稚!”
说完,俩小人同时跳下床,滑出了门。
“闲儿,你给评评理,意哥哥说的可是在理?”
“对,让闲儿评评理,慕容意你明明就是胡搅蛮缠。”
“颜子君,我慕容意就是胡搅蛮缠,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闲儿……”
二人转头望向床铺。
除了刚被花闲滚出来的褶皱,床上很干净。
“哼!”颜子君和慕容意互相瞪着冷哼了两声。
慕容意闪身便消失了踪影。
颜子君紧跟着出门,往哪里追?忽有些后悔这些年沉迷于医药,竟是将武艺给落下了,不然岂容慕容意在此撒野?
忽而哀叹一声,再忽的笑了。
呵呵,他拦不住慕容意,可是慕容意却未必知道小丫头去了哪里。
花庄的会客大厅。
花颜两族的大人物们都在场。
另外还请了晴县和临近几个县镇各族族长和其他有影响力的人物,参加这场家族大会。
花德先起身,作为东道,与大家各道了寒暄。
花定安这才登场,言归正传。
“各位叔伯兄弟,大家必是已对眼下的形势有所了解。三年前庞天甭逝,庞俊豪登基为新帝。为了拖延其他各方势力拉帮结派,尤其是为了防止古家与颜家结为儿女亲家,合二为一,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三月国丧,改为一年,一年内禁止嫁娶。朗朝本已江山飘摇,这些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一年国丧更是犯了众怒,令得百姓对新君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在一年国丧期间消耗殆尽。”
在场众人齐齐颔首。花定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们在场各大家族在大盛府郡繁衍生息已有百年。如今,颜氏鸿祥身为镇国大将军十数载,得保家国安宁,先帝庞天赐封大盛府郡为镇国大将军的特赐封地。得镇国大将军庇佑,我们大盛才于这蛮荒乱世得一方桃源之所,生有所养,老有所依,衣食无忧。”
“正是如此,还多亏了颜将军,不然,光朝廷的苛捐杂税这一项,就够我们合族几个月的口粮啊!”
“是啊,是啊……”
“各位叔伯兄弟,咱各族聚集大盛府郡,享了几代的清福,自是得了各家祖宗的庇佑。只是,眼下,风云涌动,有好些地方已是揭竿而起,誓要推翻朗朝,另立新帝。事到如今,我们大盛也再难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因此,也到了我们选择和表态的时候了。各位族长、叔伯,大家有何妙计锦囊,还请各抒己见,大家一起商讨一个最佳方案,保我故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