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闲知道了她还是叫花闲,好巧不巧的。谁知道呢,反正也已经叫熟了。
花闲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睡觉。而每天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就是躺着。
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小婴孩子除了躺着,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样的生活,她又能把自己如何?又能把时光如何?或许,她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既来之,则安之”。正好她也可以理所当然的“闲之”。
在猪样幸福生活持续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些人,花闲是每天都会见到的。
她的母亲。做月子的女人嘛,也是哪里都不能去的。母亲不是很美的女人,却是那种地道的贤妻良母,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她总是很安静的看着花闲,忽而无声的叹息,忽而默默的擦眼泪。花闲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可是这个母亲却经常莫名伤怀。不过,母亲也会突然发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很期待的表情,之后就傻呵呵的笑起来。今生的花闲并不想去想太多。上辈子就是因为想太多,所以不容易幸福。这辈子,何妨做个彻头彻尾的懒蛋呢!
除了天天呆在一起的母亲,还有一群小娃子。女娃子、男娃子。女娃子都姓花,男娃子都姓颜。
女娃子一行八个,是整个花家三房全部的后代。清一色的女孩子啊!花闲在这些女孩子中排行第九,是目前花家最小的女娃。她的父亲是老二,育有两女。大女儿,也就是花闲的姐姐,已经10岁,在花家这一辈中是老四,名花美。
男娃子一行也是十来个的样子,颜家这一代已经有兄弟十一个,老大已经成家而且生了儿子。老二的婚事也马上就要被提上日程,成年了,自然不能跟着弟弟们胡闹着玩。在这些大大小小的男娃子当中,颜子君排行也是第九,他的父亲排行老三,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家族中排行老六,12岁。颜子君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老十是颜家老四的儿子,出生时老四家的刘氏难产,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最后孩子胎死腹中。后来出生的子孙便顺眼至老十一和老十二。在当时风俗,逝去的子孙也是要入族谱的。刘氏侥幸存活,却是不能再生育。虽然幼子夭折,颜家老四还有两个儿子,倒是没有明显感到悲伤。最让老颜家难过的,是这清一色的男娃子呀!呀!呀!
这一大帮子男娃女娃,一窝蜂的来看小花闲,七嘴八舌的,让人眼花缭乱,花闲每次也是很喜庆的望着这高高矮矮的一群小人。她的姐姐哥哥们。当然这个时候的花闲是不知道这些女孩子全姓花,男孩子全姓颜的。她只是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
颜子君的母亲,颜家陈氏,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三十出头。这个女人有时候会称呼花闲“媳妇儿”。其中缘由花闲倒是不明所以,可是,生下来就已经被人预定为儿媳妇,花闲还是感觉不错的。上辈子没能如愿嫁为人妇,这辈子不就是为了来嫁人的嘛!她暗下决心,今生终于有机会可以从一而终。只等成年就可嫁为人妇。这次可够本啦!她每次来看花闲,一双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任谁都能感觉出她幸福的跟花儿一样。花闲倒是不明白这个娘为什么对她如此着迷,还如此发自肺腑的喜爱。反正,花闲感觉这个女人很是亲切,值得信赖。
这些娃娃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必须要格外报备一下的。就是颜子君。每次他的母亲来看花闲,小公子颜子君是必定跟着的。他的兄弟们来,他更是会每回必到。只是,他也经常一个人来。每一次单独行动,他总是悄悄的打开门,弓着身子蹭到床边,安静的望着小小的花闲,还时不时的伸手去摸花闲的脸。他最近经常想“娘娘说的是真的耶,小娘子好看多了,而且,小娘子的脸蛋好滑哦,好像我最爱吃的鸡蛋羹。”
而当花闲被摸得痒痒的,终于憋不住睁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瞅着他,颜子君突然便跳起来,惊愕的合不拢嘴。有一次口水就那样顺着嘴角留下来,滴到了花闲的脸上。花闲笑的天昏地暗的,咯咯有声,嘴角的笑仿佛最灿烂的阳光,那婴儿发自肺腑的笑容,深深的刻进了颜子君的心里。他呆呆的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花闲脸上的口水,甚至还对着花闲的小脸蛋吹气,生怕擦不干净似的。那一刻,花闲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这个小孩子,这么小心对她,让她真切地感受到生命伊始,人性的纯良美好。
偶尔还会有其他的亲戚朋友来看望花闲,当然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睡觉。或者是闭着眼装睡,结果最后真的睡着。
只是当颜子君来的时候,花闲总是能及时的醒过来。倒不是花闲对着一个幼童发花痴,而是出于一种对生命成长过程的好奇,一种深切的好奇。以前总听老人们说“三岁看大”,她自然是没赶上看看颜子君三岁的样子,可是目前他七岁的样子,或许更可以一窥端倪。自重生,花闲就任由自己闲散下来,彻底过着漫无目的的日子,可是她总还是要给自己找些乐趣的。
她把自己视作一个因为某种机缘幸免喝孟婆汤而保留了前世记忆的怪物。
那一生她自我感觉走的糊涂又凄怆,如今太爷爷太奶奶在佛祖面前为她求来这重生之机会,当然要认真对待,包括自己,包括跟自己有或者将有密切关系的人。这个颜子君自然是重中之重。
很快,一个月过去,花闲等到了家人给她置办满月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