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我看她根本就是好了嘛!不然哪有力气耍这嘴皮子!”说话的是花家的六小姐花情,12岁,俏皮灵动,却又不失英然婉约。
“六姐,你好神哦!闲儿是好了啊!”
“嘻嘻,小丫头,你既是好了,为何还霸着姐姐如此耍赖撒娇呢?”
花闲抬头,这声音可不是姐姐花美的。
花美转头,看到花家的女孩子们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跟她一般大,或者更大一点,一身淡蓝色水袖长裙,足蹬五福祥云小毡靴,头发只挽了一个及笄女子常见的如意髻,髻上插了一柄通体海水般湛蓝的琉璃发簪,透过窗棂射进室内的阳光照射到发簪上,竟是溢散出五彩光芒,使得古菲儿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空灵剔透中,美艳脱俗不可方物。
花美忍不住心内感叹,果然苍天造人于无声无息,这样的美,天生丽质我见尤怜,自己竟是给比下去了。
古菲儿望着黏在花美身上的花闲,笑意浅浅。随后,便看向同样正看着她的花美。花美的美,与她不同。只消一眼,古菲儿便知道了。这个女孩子安静的坐在床头,轻揽着花闲的小身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满满的宠溺,那是还没有来得及掩去的一览无余的宠溺,对妹妹花闲的宠溺。她只穿一身素色家织布长裙,腰上系着暗粉色腰带,腰带上简单绣了几根翠竹,清新淡雅,却原来与花闲的腰带是一个格调的,只是这个更简单大气一些。古菲儿望进花美一双水汪汪的墨色美瞳,心中的躁动压抑竟是刹那间烟消云散。这个女孩子,花闲的姐姐,全身上下有一种让人心境平和安逸的风韵气度,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却如夏日的一眼清泉,泉水淙淙,荡尽万千尘埃,只余生命的纯美,熠熠绽放。
万物造化,各有各的风采光华。
古菲儿心思流转,暗叹一声,三弟的话尚自萦绕耳旁,“二姐是京都第一美人,在这山野方寸之地,仙姿灼人,更是不在话下。颜家的少爷们逐渐成年,二姐只等觅得佳婿,我古家大业亦可大成在望。”看来,三弟纵使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却也是眼高于顶,将人小瞧了去了。
“你们彼此可都看够了?”花闲很受不了的站起身,将花美的头转向自己这边,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姐姐,古姐姐很美对吧?跟姐姐一样美呢!可是,闲儿可是只有一个。等闲儿长大了,也长成这样的美人,一定让姐姐看个够。你们呢,就别揪着对方瞪来瞪去的,怪累的。”
“扑哧!”众美人都笑了。
“臭丫头,看来你是真好了啊!”花六小姐花情上前轻捏了下花闲的脸颊。
古菲儿也被花闲逗乐了,忍不住上前,也学花情的样子,轻捏了下花闲的小脸颊。
“古姐姐……”花闲大眼一转,一张口。
“嗯,小丫头,怎么了?”
“我们很熟吗?”
“……”
气氛有些尴尬,花美大眼一瞪,两姐妹倒真是长了一双几乎一样的美目。正待发作。
“古姐姐,闲儿好几天都没洗脸了,脸上脏乎乎的,弄脏了姐姐这一双美手,闲儿会不好意思的。咱又不熟,你到时候暗地里笑话闲儿,闲儿的小脸可就全没了。”
古菲儿当先笑了,装作生气的样子,轻瞪了两眼花闲,手却安分下来,再不敢去碰这个小祖宗。
花美见妹妹的玩笑中似乎有着一种执拗,有些困惑。回头又想,古家的小姐,来到晴县,寄居颜家,意欲何为?闲儿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一种理智的疏离?
“古姐姐,你就和我们讲讲你们京城的奇闻逸事吧,也让我们这些山旮旯里的乡下土丫头们开开眼界。”花闲小嘴一张,条理清晰,娓娓道来,花家的众女孩见花闲如此大气早成,心下暗喜,自家的幺妹就是与别家的小娃子不一样。
一群女孩子倒也相谈甚欢。花美性情纯良娴静,气质清新出尘,古菲儿美艳卓绝,奕奕风采,绝色双姝,真真是美煞人也。日头一路向西,古菲儿竟是跟花美等姐妹聊到了晌午。
午饭被送至花闲的卧房。大家在小花厅就餐。古菲儿没有告辞之意,花美也只得陪着。众人玩闹的缝隙中,花闲拿大眼睛来回巡视着古菲儿姐妹,心下更加确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古菲儿一行住在颜庄,这一呆就是半月有余。
那一日,花闲寻到红阁的会客厅,见得颜家刘氏和颜母陈氏等人正陪古夫人喝茶聊天。
“乡下人家,粗茶淡饭的,恐有损夫人和令爱们的体面。夫人如有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我们这些粗妇,虽然上不得台面,却还是会倾力而为,让贵人们少受些委屈。”刘氏往昔的英气内敛,如今敛眉低头,中规中矩,俨然一副乡下豪绅地主管家婆的老土样子。
“刘夫人哪里话,这乡下宁静祥和,一派清新,老妇空虚度日三十余载,竟是不知人间美境如此之多,罔自错失诸多美事。这次估计会叨扰贵府些时日了,还望各位夫人不要厌烦才是。呵呵呵……”
“众位贵人不嫌弃我们这等粗陋之地,愚妇受宠若惊。”
“哦,对了,颜三夫人,颜将军这么些年一直是朗朝赫赫威名的镇国大将军,您身为将军夫人,如何不带令郎去往中都一家团聚呢?”
“呵呵,大嫂刚才也跟夫人说过了,我们出生在这乡村旮旯里,土生土长的,去了繁华的京城,还不成了将军的笑话。如今相公在外谋了个差不离儿的差事,保我们母子衣食无忧,我们就已经要烧高香了。”颜母陈氏想改了昔日的温雅,却是没有刘氏的淡定,今日竟是穿了一件大红的粗布衣,化了妆,脸上的脂粉似乎没有擦匀,竟是黑白不均,看起来异常怪异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