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请讲,姐姐洗耳恭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花闲大眼睛提溜一转,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呵呵,还有一句,我的杜撰,三顾,失了公子心。”
“你,你个小娃娃!取笑于我!”
美人听得如此通俗却显空灵的小诗,用来赞她,也不为过,香腮微醺,自是喜色难掩。可听得小女娃最后的笑言,喜悦羞涩混杂,竟是有些着恼。
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她竟是被一个5岁幼童调笑了去。
“可是,姑姑真的好美哦!”
众人懵了。
花闲瞄了眼身旁骑在颜家老八脖子上的颜彦,呵呵笑出声来。
“小彦彦啊,不愧是咱排行榜上名列第一的大侄子。”
“姐姐,不好意思哦,都是我教导小弟失误,他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称呼于您的。”
美人还未从那声“姑姑”中回过神来,猛地听见一声惊呼:“啊,小心!”
花闲从颜子君的肩上跳下,被颜子君护在怀中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一只箭,直直射向马车中的美人。
“铛”一声,箭羽跌落在地。
两支箭。
但见距离马车方寸有余,马车前的车驾座板已然裂开。
美人小脸一瞬白煞,眼睁睁见那箭羽落了地,马车有了裂痕,身子有软倒的倾向,却还强自镇静着。反应过来的车上的女眷丫头们齐呼出声。
“二姐!”
“菲儿!”
“小姐。”
丫头终于上得前来,扶了美人的手,把她搀入马车深处,车门啪的一声合上,众人再难见得美人面。
“保护夫人,保护小姐!”呼啦啦,官兵们阵势拉开,夫人小姐们的马车便被整个的包围在了官兵的防护圈中。
人群一阵骚动。
人群稀疏了些。妇孺早早散了开。
官兵全神戒备,严阵以待。
静,安静。
风轻,云止。
晴县府衙。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立于院中,手握一只夜光琉璃杯,慢慢摩挲着。
忽而抬头望天,眉心一皱,突转了身,啪的一声,夜光琉璃杯掉落在地,碎成多多琉璃花,阳光照射其上,熠熠光彩,竟是七彩琉璃。
可惜了一件宝物。
脚步声传来,年轻公子收了神色,坐在院中梨树下的藤椅上。慵懒似一只刚睡醒的猫。
“主子!行动了,成功。”
“嗯?”
“小姐被人救了。”来人不敢抬头看向华服公子,低着头,轻声汇报。
“何人所救?”
“尚不清楚。”
“去吧,看是谁出的手。”华服公子轻声细语,悠悠然倒了一杯茶,慢吞吞出口。
晴空古寺,一间禅房内。
“主子,已经安排妥当。”一黑衣人对着床上盘膝而坐的男子躬身行礼。房间中充斥着一股阴暗之气。
“嗯,什么时辰了,他们怎么还没到?”黑衣人尚未答话,这时传来敲门声。
“进来。”
来人书童打扮,“公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捷足先登,行刺了古二小姐。不过,被人救了。”
“是谁?”消失了的黑衣人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尚未查出。”
“救人的是谁。”
“尚未查出。”
“知道了,你先下去。”男子开了口。
书童躬身退下,男子静默不语。黑衣人一躬身,“主子,属下马上去查。”
房间一时安静,男子下的床来,走到窗边,开了窗,望见小院一树桂花开的正艳,梅艳芬芳。男子笑了,透过那笑,望进那一汪深邃的眸子中,却是冰寒一片。
“挡我路者,死。”啪的一声,桂花树一阵轻摇,满树桂花轻舞飘落,漫天芳菲里,满园都是那浓郁的桂花香。
花闲和颜彦俩小脑袋瓜子正凑在一起诉说刚刚的惊险刺激,见得竟是没有了下文,顿觉索然无味。
俩小娃正相望两相叹着,忽发觉后衣领嗖的被人提了起来。俩人欲要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扔上马车的命运。
爬起来,马车已经走在回庄的路上。花闲掀开车帘,见颜子君和颜家老八骑马紧跟在车后。驾车的是颜家老六和老七。
“六哥,还有这根木头哥,你们怎么来了?”
“……”
见无人理会她,花闲灰溜溜摸了摸小鼻子,向着颜彦嘿嘿一笑,“他们间歇性耳鸣,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车厢中的小被褥,垫了枕头,竟是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颜彦看着花闲那邋遢样子,撇撇嘴,自己铺了另外一个小被褥,依葫芦画瓢,也呼呼呼……一会子便嘴角流了一枕头儿哈喇子。
估计梦里正使劲踹花闲呢!
卧房里一盏小油灯,灯芯扑腾着,欲跳出火圈。
颜母陈氏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衣物,拿剪刀剪掉渐长的灯芯,昏黄的光晕停止了跳跃,氤氲出一室的安详。
花闲长吐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睁开,咕噜噜转了一圈,看到灯下阿娘的身影,小脸一柔,微微笑着,侧躺在床上。右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望着颜母陈氏。
陈氏在缝制一件绛紫色长衫,看样子,应该是给颜子君的。陈氏拿针将搭在额前的一绺头发梳到耳后,转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抬头,看到床上的小人正笑眯眯的望着她,乖巧的像只无害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