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我们,曾经,那么轰轰烈烈了一场,曾经,你是那么的爱我,可是,我却把你给丢了……假如真的有来生,千万不要再和我相遇。”
“梦梦,对不起,我爱你。”
“虽然太晚了,可是,我爱你。梦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那熟悉的字体,花闲的心再次颤栗起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已经时空相隔,永不能见。
他会幸福的。
李梦泽看着信纸飞扬,一下子跳起来,伸手抓去。突然,他仿佛感应到什么,心口有巨大的痛楚,捂着胸口,坐倒在地上,望着那信纸,茫茫然起来。
风吹来,信纸落在他的脚边。背面朝上。
花闲看到了一行字:我本无家更安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梦泽拾起信纸,拿了火柴,点燃了信纸。眼看着那一叶翠绿在火焰中跳跃,李梦泽梦呓般自语道:“闲儿,曾经的对不起早已抵消在岁月的折痕里。剩下的,是我,我对不起你。”说着便再次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梦泽,相信她会收到你的回信的。”杨笑拍了拍李梦泽的背,趴在坟头也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花闲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她突然笑了,哭了,醒悟了,明了了,释然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梦梦,来生,再也不要遇到我。
笑丫头,忘了我吧,时间经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爱情自有它的填补之人,友情,也可以。
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在不经意间会想起,可是,就当那只是夏日午后的一片薄云,来了,风一吹,便散了。留不下,没了痕迹。
我本无家更安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闲儿……”杨笑和李梦泽听到了第三道哭声。他们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身形倒是与李梦泽有几分相像。
近了,花闲认出,这人?这是吴同?她见过他的相片。本人生的浓眉大眼,倒是比相片更风流倜傥一些。只是,如今,满脸泪痕,伤心憔悴的,也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了。
吴同看到眼前的两人,未加理会。他的眼睛四处寻找。他看到了花德先的墓碑,终于看到了旁边那一丘黄土,黄土前的小墓碑上的字:花家女花闲之墓。
“啊……”天色渐暗,人影模糊起来,暮色来了,在这空旷之所,唯这一生仰天长吼,悲、愤、痛。吼声刺破长空,仿若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心与灵魂。
杨笑静静呆立着,看着吴同痛不欲生的脸,听着他悲愤交加的悲鸣,感觉到生的沉重与苍凉。
花闲冲过去,扑倒在吴同的怀中。吴同躺倒在荒草丛中,精神恍惚,他好像看到了花闲。
“闲儿,是你吗?”
“闲儿?”
“闲儿,哥哥背着你玩飙车可好?”
“闲儿?”
“闲儿,我们种的花,开了。我们养的金鱼已经活了好久。”
“闲儿?”
李梦泽望着处于半疯癫状态的吴同,亦是无语凝噎。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呵呵,这是一个同样沉沦于闲儿的同道中人。没有嫉妒、愤怒、背叛、恨意,只有痛,同样的痛。
李梦泽站起身来,弯腰扶起了吴同。
吴同恍惚转头,怒瞪着李梦泽,“你做什么?闲儿都被你吓跑了。”回头,四处寻找,仿佛他真的看到了花闲飘渺的身影。
“她已经没了,节哀吧!”
“嗯……”一声闷哼,李梦泽瞪着吴同,手捂肚腹,难以置信。为何,吴同会打他?
“一拳而已,你觉得这就够了?”吴同发疯了,李梦泽脸伤了,鼻子流血了,嘴巴肿了。
李梦泽笑了,对着花闲的墓碑低笑出声,“闲儿,他爱你。”
听到李梦泽的自言自语,吴同终于住了手。
“早就想教训你了,今日,在闲儿面前,我要为她出一口气。如今,你可以打我了,随便来。”说完,吴同一屁股坐在花闲的墓前,犹如一根木头,生冷僵硬。
花闲笑了。开心了。知足了。
李梦泽被揍成了猪头。呵呵,真好。
吴同,一定会有更适合你的女孩子,为你生儿育女。
花闲望着他们一行三人相扶远去,心轻了,身子轻了,飘飞起来。
秋草依依,原野一片空旷,是花闲迷恋的乡土风情。
情悠悠,恨悠悠,爱悠悠,不过过眼云烟。
一生一世,很长,亦很短。
确切说,花闲是被饿醒的。感觉头昏沉沉的,记不清楚梦里都见到了什么,使劲想,也没有清晰的头绪,只是断断续续,有一些片段。奇怪的是,心安定了许多,少了许多的痛楚。
难道,新生,连她曾经的旧伤也治愈了吗?
容不得她想太多,花闲便被鼻间传来的饭菜香勾走了魂魄。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到处都围满了红绸,屋顶还有个大大的红绸子花。看在眼里,花闲,喜在心头。
花闲的脖子不能做大范围的转动,但她能听到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人轻轻说着话。那是两个中年仆妇。她们坐在烛光下絮絮而语,眼角眉梢藏不住喜悦。
花闲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一整天。心中暗自嘀咕,小孩子不是睡一会就会醒的嘛,不然真要饿死了。哎,连最真实的婚礼大戏都给错过了。她的风光大嫁,就这样,在她的昏睡梦萦间,悄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