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小凡姐姐都已经走了。”莫若雨眼尖地看见人群中仍显眼的莫归尘,忙向他打招呼。
莫归尘快速奔到她的面前,喘着粗气,紧张地问:“丫头……丫头,有没有说什么?”
“姐姐说要你好好保重。”
“好好保重?”他喃喃道。不过一句好好保重,丫头,差了五分钟,我们也许真的只能是错过。
莫若雨瞧着哥哥魂不守舍的样子,建议地说:“哥,我现在就去给你订机票,你乘下一班飞机去找姐姐好不好?”
莫若雨摇摇头。即使他们不是兄妹又如何,他们之间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她亲口承认当初她是为了钱才和自己在一起,现在的他没了钱,又能给她什么?
“若雨,我明天就搬出去。不过我还是会来看你的。”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不管有没追到小凡,他都要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哥哥,你为什么要搬走呀?”
“因为我不是莫家人。”一句话概括,却包含了太多的心酸。
在澳大利亚的那些日子,我是带着思念度过。这里的气候很容易让人产生幻想。当初选择来墨尔本是因为那句广告词,相约南半球,情定墨尔本。
这是个美丽而整洁的城市。我喜欢这里的人文气氛,却更加想念以前在T大的美好时光。
来澳大利亚已经一个星期了。昨天接到老妈的国际长途,她亲口告诉我,我和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很开心,也很意外。虽然这个消息在莫家造成家庭革命风暴,但对我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我新买了一部手机,换上澳洲的卡。但原来的那只手机一直放着国内那张卡,并且保持着24小时开机。
因为我情不自禁地想要等他的电话。
只要他对我说,希望我们重新开始,我甘愿再为他穿越一个半球。可是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手机却没有半点反应,我从未接到过他半个电话。
关于他的消息,我也只能从家人薄弱的只字片语中得知的。听说他搬出莫家,听说他到处打工养活自己,听说他开始大四实习,听说他……太多的听说,而不是看见。我只能站在陌生人的角度,从别人的口里听说他的近况。
我的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妇人,我唤她为格林婆婆,她对我一直很好。她是个寡妇,她说他很爱他死去的丈夫格林先生。
她跟我说,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被时空给隔断的。我垂下头,在心理琢磨着这句话。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归尘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
有时候望着天空中相遇交叠的云朵发着呆,会不由自主地想念着他。归尘,你知道吗?我的口语已经不那么烂了,跟婆婆日常交流基本上没问题。每次讲英语时,我就会想起你给我辅导的情景。有些事情仿佛成了生命中的烙印,挥抹不去。
在异国他乡,也有不错的男生追过我,国内国外都有,但是我却没有心动的感觉。我告诉他们,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心脏就那么大,容不下第二个了。
遇见方志中学长,是来澳洲半年后的事情,我的英语刚有些起色,但仍有些蹩脚,与外国朋友交谈时还会拘谨。
那日天下着雨。雨滴噼啪噼啪地打在玻璃窗上,溅起无数小水花,绽开仅属于自己的美丽。
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没有雨伞,要怎么穿过茫茫的雨帘?学校与我住的地方,十钟的路程,但这大雨绝对可以让我全身上下湿透。
突然,一顶浅蓝色的雨伞遮住了我头顶的天空,纤长的手指,杭州天堂的标签若隐若现,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看见了归尘耀眼的笑容。“归尘……”
“同学,这伞借你吧!”熟悉的普通话,但这声音不是出自莫归尘。
他是个秀气的中国男生。眉眼间与归尘有些神似,但五官比归尘略微柔和。
我轻轻地垂下头,刘海遮掩住我大半张脸,也遮掩住我浓浓的失望。他不是他。还是我太过天真了,归尘怎么可能为我来这里呢?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来这里呢?
“同学……”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我礼貌性地回答,“那你呢?”他的手上只有一把伞,并没有多余的。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眉毛弯出好看的弧度。
“我是男生,这点雨不算什么?”
“一起走吧!”我提议着,故作轻松地打趣,“现在环境污染这么严重,淋雨会秃头的。”
在异国他乡,遇见同国人,是一件轻松也亲切的事情。只有离开了中国,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爱国。
“这里是墨尔本。这里的环境没那么糟糕。”他笑了笑,最终还是赞同了我的提议。
回去的路上,我们浅声交谈。他把雨伞尽量往我这边靠近,自己却淋湿了半个身子。
“你是哪里的?”
“T市的。”我轻声回答,提起T市,我心里还会疼。
“真的?我也是。”他言语里投着兴奋,我也惊讶于如此的巧合。
“哦,我是T大的,你呢?”
“我以前是J大的。不过已经毕业了。我看你应该是大学念一半就出来了吧!”
我知道J大,与T大不分伯仲。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也考虑过J大,但是我庆幸我选了T大,否则我怎么可能认识归尘。
“哦,我叫左小凡,学长你叫什么名字?”我扬起笑脸,对他多了一丝好感。
“方志中。志在兴中。”
他把我送回到了住处,我礼貌性地感谢他。望着他湿透的衬衫,于心不忍。他却不在意地微笑,一头扎进雨里。
遇见志中学长,应该是我的幸运吧!那日后,我们便成了朋友。他的功课很好,所以会帮助我复习。我想若没有他,即使在澳洲再呆3年,我恐怕也很难拿到学位证书。
志中学长也是个温和的人,他的脾性与明斐学长相近。同样是温柔而优雅的,清爽得掩盖了一切的浊物。
如果没有遇见归尘以前,我也许会心动吧!
我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拿着我们的大头贴发呆,照片里的他,笑得阳光灿烂。归尘,小凡很想你,你知道吗?
“这个人不是莫归尘吗?”志中学长突然出现旁边,指着大头贴说。
我惊讶地抬起头,望向他:“学长,你认识归尘?”
“自然。我们高中同一个学校。他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嘛!”他解释道,“对了,他和蒋轻言怎么样了?想当年,他们可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呢。”
“分手了。”我略微冷淡地接话,金童玉女,这个词,让听得我很不舒服。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张大头贴拍得很亲密呢!”学长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之间想不到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们此刻复杂的关系。
说是男女朋友,我们毕竟分了手。说是兄妹,我们却没有血缘关系。说是普通朋友,我分明还那么那么喜欢着他。
见我不答,学长也没有逼问。他仿佛洞悉了一切地轻声说,:“想他就去找他吧!”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找就能找的。”
在那个晴朗的下午,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学长便坐我旁边。我把我的故事一点一滴讲给他听,我时哭时笑,最后禁不住地泪流满面。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给我以安慰。出国这么久来,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感情。说完后,心里松了口气,好像卸下沉重的包袱。
终于在澳大利亚熬过第四个年头,拿下了学位证书,我决定我要回国来。T市,有太多我所留恋的东西了。四年的岁月,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幼稚的小女生。
“小凡,Will you go back china tomorrow?”房东格林婆婆慈祥地问我。
我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花,“Yes.I will miss you,Mrs Green.”
格林婆婆紧紧地拥抱着我,我知道她舍不得我。格林先生死得早,她膝下无子女,所以把我当亲生女儿般疼惜。
“小凡,回国后碰见莫归尘,你一定要把握住他。”志中学长给了我一个加油的表情。
“学长保重,我会想你的。”
志中学长,谢谢你陪伴我度过三年多的国外生活,若没有遇见你,我说不定现在还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哭泣。他教会了我,什么叫做追求。他给了我自信,给了我梦想。
归尘,我要回来了。我回来可以不再做你的妹妹吗?
下了飞机,拉着硕大的旅行箱,穿梭在走廊上。不经意间在玻璃镜中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卷曲的玖红色长发柔顺帖服,咖啡色的墨镜遮住了白皙的半张脸,一身淑女裙配牛仔裤装扮,虽不花俏,但显得几分成熟。我已经24岁了,早过了花样年华,却不忍目睹自己的苍老。
手机响了,我按下接听键。“你好,我是小凡。”
(小凡姐姐,我们已经到机场了,你现在在哪里呀?穿什么衣服?)这是若雨的声音。
“若雨,我穿着白色的蕾丝裙,浅色紧身牛仔裤。我现在刚出了关口,应该很好认的。”我简单地说。几年不见,不知道若雨她有没什么变化。QQ上的视频,与现实总是有些差异的。
(那好。我好想小凡姐姐你哪!)
“我也想你呢!”
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他们了,若雨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漂亮,只是已经长成大女生了。老妈与阿姨保养得也很好,岁月在她们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我很欣慰。
“小凡,想死妈咪了。”一抹粉红色的身影朝我扑来,我放下行李,张开手臂,迎接母亲热情的拥抱。
猛烈的冲劲,我的胸膛与母亲的胸膛贴近,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我轻拍着她的背部,笑着应着:“我也想你,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