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虽然这一点钟家人都很相似,但是果然比起老头的威胁我还是喜欢美丽的叶珏嘴巴里吐出来的威胁呢。”耿乐又咳了几声,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说,“我打来电话不是为了要激怒你从而得到什么。我不过,想要最后做点什么让她不要在记忆里只存在那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八卦哥哥而已。钟言,我告诉你吧。为什么这些年,我都帮着你们钟氏的原因。”
“你是说因为小暖!”钟言惊讶地说,“你是说她还是在意我们的对吗!”
“不,不是钟暖。我可不认为她会想要帮你们。”耿乐说,“因为有一个人,在当年离开钟家的时候送了我一句话。只有做自己不会后悔的事情,才是对得起自己。说这个的人,是提着行李要离开钟家的叶夫人。”
钟言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颤抖着,眼神里是满溢的痛苦。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人知道叶皑琦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没有人看到她的离开,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这个为自己工作了七年的人却说,他看到了离开的叶皑琦。
“你看到了她……”钟言有些不敢相信,声音也颤抖了。
“是,我看到了。而我也不得不承认,钟先生你的眼光真是每况愈下。这样的人都能背叛,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耿乐讽刺地笑着,“离开你,真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好事!”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她在哪里?”钟言恍然大悟地高声问道,“告诉我!”
“我以为我做的事情实在挽救我的良心,可是我错了。这个钟家她不会回来,她的女儿也不会。她们甚至连报复都不屑于。因为你已经不再重要。”耿乐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电脑里面无数张叶珏以前的照片……那些她想要隐藏的照片……懊悔的语气难以掩饰。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耿乐!”钟言威胁着,却心慌着。
“我孜然一身,无处所归。就算你动了我又怎么样,没有人会为我伤心。所以,我才打了这通电话。我不会泄露这些年我知道的钟家的秘密,这是记者的职业操守。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可是我还是要遵守。我不会再为钟氏工作,这是答应叶珏的事。这一次的新闻,算是我的饯别礼物,怎样,是份大礼吧?”
耿乐低声笑了笑便撂了电话,钟言听着对方的电话“嘟嘟”声许久才反应过来地放下电话,却并没有派人去找耿乐。
他在害怕。
虽然威胁人的是钟言,他却在害怕耿乐。这些年无数次帮过钟家的人,当年推波助澜让他妻离子散的人,却是因为他离开的妻子而为他工作,因为他的女儿而不再为他工作。
他钟言,曾经得到了最大的幸福却不懂得珍惜,才到了这样的下场。如今,他还有脸去找回那个妻子,不,曾经是自己妻子的女人吗?全世界都在告诉他,来不及了。失去了,便是永远的。
他却不知道,这份失去,在他夜不归宿的那一天就已经慢慢开始了。
有一天当你终于知道自己遗失了自己唯一的爱,你已经老了,而她也不再会回来。颓然地放下想要打电话的手,钟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面对这个自己应该熟悉的,装饰温暖的办公室突然感到异常的陌生……他在这里坐着工作了三十年,那个人离开了却依旧留下了她的气息陪伴着自己。
也许,我也该知足了吧。
钟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帮我联系报社的人,明天我要发表一个声明。”
有的事情,虽然不能弥补当年的过错,但是却不能不做。至少让他,为那个他伤害至此的女儿,挡去一点风雨吧。这样,皑琦是不是能够好受一点?下意识地看向天空,钟言抹了抹眼角,有一点微润的湿意。
耿乐挂了电话,看着电脑里的照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是苏暖也好,许诺也好,都没有见过的叶珏。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称呼她为谁。
胸前的名牌因为照相的距离太远而看不清楚,不过想来也不可能是和她有关的名字。照片里的女人穿着性感暴露的贴身短裙,将身体的曲线暴露无遗,浓重的烟熏妆在昏黄的灯光下带着丝丝魅惑。染着艳红的指甲的手拿着一根烟,酒红色的唇微微张开正在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她本并不是如此艳丽的女子,却将一头长发扎的高高的,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好像黑天鹅的皮囊下还有着白天鹅的纯洁一般。她的眸子被刘海挡住看不清,只有小巧的唇和被浓妆遮住的脸颊看得出一丝少女的圆润。脚上是一双满是闪片的金色细高跟,让个子小巧的她也显得高挑了起来。
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眼神却晦暗不明。不知道是在讽刺还是鄙夷着,这样的自己,和这样的世界。
那是十九岁的叶珏。站在伦敦最乱的边缘地带的小酒吧门口,抽着烟,喝着酒,对着路过的色迷迷看着她的男人们媚眼如丝地浅浅微笑。
难以掩盖地诱惑者。黑暗中的罂粟花。开得正是妖娆鲜艳。便是那时候的叶珏。
“我会销毁我这里的照片,可是,剩下的就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呢。”毫不犹豫地删掉所有的照片,耿乐随手将电脑从房间窗户扔下去……但愿那些照这些照片的人,永远不要出现吧。
给那个女孩,一个平静的未来。
耿乐颓然地看着那面记载着他的“光辉岁月”的墙壁,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勇气去毁了自己幸苦完成的“作品”。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卧室倒下,沾到枕头的瞬间似乎就睡了过去。意识消失的瞬间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无愧于自己,才能睡个安稳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