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演播厅出来,已是漫天玄色,星光旖旎。
我低着头,径直向最近的车站走去。宁惟汐安静地跟随着我,四周静得出奇,青石小路上,两弯碎影疏离、飘乎。
他迟疑着还是开了口,“青青,让我送你回去吧!温布尔顿距离市区尚有两小时路程。现在天色晚了,这里是远郊区,汽车和地铁都不是很完全。”
我咬了咬唇,固执地加快脚步,“你已经送我来了!今天我学到了很多,谢谢!但是,我确定可以自己回去!”
“青青!”他从后制住我的手肘,跨了一步挡在我前面,“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冷?”
他猛然捉住了我的指尖,脉脉暖流由宽厚的手掌慢慢融入我的血液,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在我心底慢慢升腾。我像被催眠般任由他握着冰冷的指尖,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他。他美得像件雕塑,那样清尊华贵、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优雅而淡泊;他神闲气定、傲气中透出一丝纯真,那黑晶般的双眸在我眼中放大成两弯墨潭,柔丝翩纤,涓涓淙淙。
我突然莫名地心悸,目光四散,游移着不敢迎视他,“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只会伤人。我习惯了伤人,可是。。。”
“可是,你心里是不愿伤害我的,对吗?”他流动的黑眸如疏月星光般牵住了我的视线。
“我。。。导师。。。”我手上毫无意识地揪住他衣前一裾,不停的揉扯。
“叫我惟汐!”一抹清灵的笑意在他唇边袅袅散开。他的笑容那样纯真温和,我的心却骤然一拧,痛,释放出来,蔓延至全身。
我倏然一惊,如幻梦乍醒,“不,你是恶魔导师!”
他不置可否,翻过我的素手,修长的指端在我的掌心轻轻一柔,“青青,我们约定一下好么?我保证,从这所学校毕业的时候,你再不会觉得我是‘恶魔’,我也再不要做你的导师!”他说得无比认真,语态悠然而笃定。
我忽然莫名得心绪一乱,抽手出来,转身疾行。
“其实,你从来不是恶魔。。。”我声轻几不可闻,如一抹涟漪淹没在夏日清扬的夜风之中。
“青青。。。小心。。。”
他越是唤我,我跑得越快。‘心’字未落,我已觉寒气袭人,预感不祥。公车站边上的电话厅后蹿出三条黑影。非洲的血统,高大魁梧,三座铁塔一般立在我身前。
“嗨,小妞。日本人?还是香港人?兄弟们想请你喝一杯!”最高的一个,向我靠了一步,像是领头儿的,戴着顶棒球帽,颈上腰间各系着一条金灿灿粗重的金属链。
“不好意思!我刚才喝过了!”我纹丝未动,全身放松,尽量不引起他们的警惕。
“喝过了还可以再喝嘛!”‘棒球帽’邪佞慢笑,两个跟班儿眼巴巴地望着我,他们的目光令我遍体生寒。
‘棒球帽’烧炭般的黑指已慢慢伸到我面前,我本能地退了一步,正陷进赶来的宁惟汐怀中。
“别碰她!”宁惟汐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我,路灯的光晕勾勒出他修长优美的身形;他身上永远有着气宇轩昂的架势,无以伦比的高贵气质;他的双眼,清冷,睿智,倔强;他让任何男人都黯然失色!他的身影坚毅得令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