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上次跟张以沫的不期而遇似乎是拉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序幕,张以沫似乎又将杨晚晴放到了一个碍眼的位置,最近经常性的过来策划部这边打酱油,每次临走时都不忘记问一句:“哎吆,对了,杨主管,你不快要结婚了么?日子定了没?红包我都准备好啦!”
杨晚晴每次只好笑着道:“嗯,到时候一定通知张总监。”
结婚。结婚。杨晚晴患上了一种叫做结婚恐惧症的病,只要一提起这个词就浑身的不自在。她不喜欢和高宇庭父母商量婚事的感觉,他们皱眉、犹豫、为难的每一个面部表情都会狠狠地拧上杨晚晴的心脏,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推销员,上门推销着自己,而客户却犹疑着并不待见。又或者不该这么比喻,但也很像是生意场上的谈判,自己已经把底牌晾给了对方看,对方却仍是观望着不予回应。每到这个时候,杨晚晴都会觉得,没必要再谈了,这已经是诚意的问题了。可无论怎么纠结,她还是无法潇洒的表示不能合作的遗憾,因为她真的想跟高宇庭在一起。而她也不能干脆地将底牌扔掉不要,因为这张底牌牵连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父母。在杨晚晴的父母看来,适度的诚意代表着重视,也代表着脸面,而这些也是给嫁女儿的父母的定心丸。
杨晚晴情绪不高,高宇庭也看的出来。也许各方面条件还是不怎么成熟,但他却明显的意识到婚事今年必须办了。再拖下去,杨晚晴一定会心灰意冷。有天晚上,杨晚晴开着台灯趴在桌前写写划划,高宇庭问她在干什么,她有点木然的回答他,说算算自己嫁自己需要多少钱。
越临近年末,杨晚晴越是心焦,一方面公司忙着各大企业的年会,一方面放年假的时候她就要再次与高宇庭父母面对面讨论结婚。内外煎熬,忧思过重,那天洗完澡偶尔称了称,44KG,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瘦了10斤。
这个周末,杨晚晴下楼去公园跑步,却迟迟没有回来。又等了半个小时,高宇庭心慌起来,赶紧下楼去找她,好在顺利地找到了,杨晚晴抱着腿坐在公园水边的石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宇庭虽然觉得大冬天她不可能要跳湖什么的,但却觉得莫名的不安。
走到她身边也在石头上坐下,高宇庭问道:“这里风多凉啊,你刚锻炼完出的有汗,别吹感冒了。”
杨晚晴点点头站起来道:“回去吧。”
高宇庭不放心地再问:“早晨下楼的时候还比较精神呢,怎么锻炼完了倒没精打采了呢?”
杨晚晴伸手指了指湖边的一片白桦林道:“今天早晨我又见到舞剑的那个老爷子了。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少女,那少女也舞剑,那景象真是太……让人惊艳了。我不是一直拿不定主意要学点什么防身么?然后那时候我忽然特别想学太极剑,一冲动也没多想就冲过去说要拜师了。”
高宇庭一愣,没想到她今天早晨还有这际遇,但转念一想就问道:“被拒绝了?”
杨晚晴点点头道:“嗯。那女孩问我,你是知道我外公是谁才来拜师的吧?我外公十多年不收徒弟了。”
高宇庭道:“你听了就放弃了?”
杨晚晴摇头道:“没有。我说我想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高宇庭道:“那他说什么了?也拒绝你了?”
杨晚晴摇头道:“他没直接拒绝我,就是说他亲传了三个弟子,目前一个在国外开了太极武馆弘扬国术;一个是某位国家领导人的贴身保镖;还有一个是全国少年武术锦标赛太极剑组的冠军。他问我为什么想学太极剑,相对那三个徒弟而言,有什么远大的目标。”
高宇庭似乎很有兴致,追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杨晚晴叹口气道:“我什么也没说,我说不出来我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看得出来那老爷子是培养精英,传承国术的。我不够格做人家的弟子,也没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头。”
高宇庭拉起她的手道:“可你还是想学是吧?你看你现在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杨晚晴叹口气道:“我是忽然觉得我自己太倔强太钻牛角尖。我看中了一样东西,就很难分心再去看别的。我虽然很想学点什么强身健体,但看上的这个学不了,就对别的也都失去了兴趣。”
说完她停下脚步,看着高宇庭问道:“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退而求其次呢?”
这句话高宇庭琢磨了良久,却始终没有回答。
接连下去的三周,周末的时候杨晚晴就会去楼下的公园看那老爷子舞剑,听说也攀谈了起来,没有再提拜师的事情,也算气场相合相处甚欢。高宇庭见杨晚晴好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那么焦虑,原本很是高兴。没想到第三周的周日,杨晚晴再次紧抿着嘴角进了门,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起来。
高宇庭道:“怎么了?没见到老爷子?”
杨晚晴摇头道:“见到了,也见到了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女孩,她调查我。”
高宇庭奇道:“调查你?”
杨晚晴拉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道:“嗯。她跟我说,我攀高枝的目的她知道了,让我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高宇庭忍不住摇头道:“这些人的想法都太复杂了。算了晚晴,有些人注重身分地位,我们就不要去结交了。”
杨晚晴拿抱枕捂住脸道:“结交不了了,已经掰了。”
高宇庭道:“什么意思?”
杨晚晴懊恼道:“因为她揭我伤疤,我一时没忍住,就说她了。我说或许你站到了那个很高的‘层’,但遗憾的是你人还是那么‘次’。”
高宇庭想了会儿,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吃早饭,高宇庭忽然想起什么来,把早晨的报纸翻翻,拿出一封信。
杨晚晴高兴地道:“成成来信了?”
高宇庭笑道:“人家都上高中了,你别老成成、成成的叫了,都大小伙子了。”
杨晚晴笑着撕开信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高宇庭问道:“写什么了?是不是高中买的资料多,用钱啊?”
杨晚晴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成成被保送一家重点高中,那高中不仅免了他的学费,还承诺提供了勤工俭学的岗位给他。成成说谢谢我三年来的资助,还说他可以自立了。”笑笑又接着说,“末尾还说,宏图大志有日展,滴水之恩涌泉报。”
杨晚晴将信纸折好又放到了信封中说:“离中考还有半年就被保送了,成成真厉害。这么一来我原本划出去的一小笔资金又可以回笼了,我再去算算。”说完饭也不吃了,又趴到了书桌前。
高宇庭看她也喝完了一碗粥吃了一个白煮蛋了,也就不拦着她了,只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晚晴?”
杨晚晴看了看日历道:“再有个十来天吧!我可以正月十五后回来,公司对家在外省的员工有福利。算算,我能在家待二十天左右。”
高宇庭边收拾桌子边道:“我给家打电话了,我爸妈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先回家,然后问清楚你爸妈对婚事的意见,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我家把事情定下来。”
杨晚晴扭头道:“我爸妈的意见不早就定下来了么?关键是看你爸妈的意思。他们怎么个想法?是希望我爸妈把要求再降一步吗?或者你告诉我,他们打算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看下是不是我父母能够接受。”
高宇庭手下顿了顿道:“我这不是还没回家么?一些具体的事情也没谈到呢,回家再说吧,面对面的也好交流。”
杨晚晴无语,咬着笔尖想:“就因为是面对面的,才不好交流。”
她害怕见到高爸爸和高妈妈为难的表情。
她也害怕见到自己爸妈生气的样子。
但是,年关将近,这婚事的协商已经迫在眉睫,由不得她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