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他们彻底断了联系。每每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心底的思念,她总会傻傻的安慰自己。心里装着一个人,心跟那个人在一起,始终不会孤单。只是这个人,太过隐匿,也太过安静。这样的陪伴,只会让夜更长,心更凉。
爱情永远是生活的附属品,没有人会饿着肚子跟你谈感情。还在因为失恋而寻死觅活的人,大概不知柴米油盐贵吧。
宿舍里已经开始有人在网上四处投简历了,每天睁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更新招聘信息,胡投一气。
田乐乐也开始着手做简历,让迟冰冰和段晓璐帮忙参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一张纸的内容太少了吧?你再多写点,比如在学生会工作,在校期间拿过奖学金,还是入党积极分子。”迟冰冰就差再编点不属于她的作为了。
段晓璐更离谱,“工作经验一栏怎么能不写啊,好多公司招人就看有没有经验,别的都不看。你随便写两条,谁也不会真去查你在没在那公司干过。”
“怎么这么麻烦啊。”田乐乐躺在床上,两腿一蹬,“直接让我死翘翘算了。”
段晓璐撇嘴,“你要死翘翘,那我们就都别活了。你去找陆旭啊,他肯定认识很多人,随便给你找个公司放进去不就完了。”
她怕麻烦,不想为了一个谎言自圆其说,索性据实以告。初次面试谁不死,死也要死的清白。她带着那份简单又真实的简历来到了第一家公司。
前台小姐领她进了一间教室,里边已经坐了一些人,有男有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旁边两个女生小声讨论,“一个月三千块钱就这么多事,还得先考笔试,过了才能去面试。”
“直接面试还能忽悠忽悠考官,这可倒好,得先做题,看来没点扎实的功底真不行。”另一个女孩说。
拿到试卷,田乐乐有种‘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感觉。没有选择和填空,全部是大答题,考察平日学习过的理论知识。她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随手抄了几笔。事到如今,她基本放弃了一走出校园就可以挣到三千以上工资的打算,只是不想输得太丢脸。
二十分钟后卷子被收走,每个人的表情更是千奇百怪,心里大抵都是百般煎熬。
田乐乐第五个被叫到,不知道这和刚才所答的试卷好坏有没有关系,心里也特别没底。她被领进了会议室,考官站起来,向她伸出了右手。
她还没见过如此正规的阵仗,有些惊讶,而后生硬的和考官握了握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简历往前一递,行不行就等对方一句话了。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考官发话了。
她对自己的了解只到姓名,年龄和毕业大学,这些简历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的东西,经历好像也只是上学、上学、还是在上学,只是小中高的区别。她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能为公司贡献什么。
考官无语了,对着简历不住的摇头,但还给了她争取的机会,“你觉得自己做过最成功的事是什么?”
她摇头。
“那最失败的事呢?”
她还是摇头。
“请问IT是什么?”
说实话,她不想挨踢。于是,她在思考了半秒钟之后站起来,“麻烦您把简历还给我吧。”
第一次面试以惨败告终,她又试了几次,结果都差不多。凡是能看上她的公司,不是工资少待遇差,就是一个礼拜要上六天班。她能看上的公司,不是嫌她学历太低技术太差,就是不考虑没有工作经验者。她现在的处境就是高不成低不就。
从校园到社会,现实打败了太多人,前脚沾沾自喜的踏出校门,转眼间就变得悲痛至极。
正经工作没影儿了,勉强找了个一个快餐店的兼职干着,也算骑驴找马。
早耳闻做学生兼职的地方,老人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耳听为虚的感受,不敌切身体会的十分之一。
刚进去工作,必然没有老员工懂的多会的多,经理只能安排她去清扫厕所。
刷厕所也就算了,居然还是男厕所,而且还堵了。她拿了工具,在门边立好了牌子,进去把门反锁上。坑里如同大酱汤似的液体还在往外涌,她一只手拿着搋子,另一只手使劲捏着鼻子。她明白了,必须自己动手解决问题。这是她的责任范围,拿了一个人的工资,就要当一个人使。社会和校园不同,不是举手叫老师就会有人来帮你解决问题,也不能问题解决不了就能随便甩手走人。这代价太大,我们可不可以只长大,不成人。
这样的事,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她总算学了点东西,不用再刷厕所了,可是进了内场,她又成了一无是处的人。她手脚慢会被老员工吼,事情不会做会被推到一边。
这些繁琐的工作对于才来几天的她来说太难独立完成了,一个忙不过来的老员工叫她帮忙看一下炸锅,她就过去了。
东西炸好了,刚从油锅里拎出来,油还没完全控干净。另一个老员工要的急,让她赶快装袋。她回身找夹子,袖子不小心扫到了旁边的一个纸盒子,盒子掉进了油锅里。
“真够笨的。”她必定又遭人白眼了,只要不抬头,继续假装找夹子。
“喂喂喂,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啊,客人还等着要呢。”她慢条斯理的做事态度终于惹怒了对方。
“我找一下夹子。”她还很客气的回答。
“找什么夹子啊,还不赶紧给我用手装。”她吼道。
“这可是刚从油锅里拿出来的……”
“快点,一会儿客人投诉了,你负的了责任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算识趣,捏着一个小边把东西装进袋里,还没完全把口封号,就被一把夺过去。临走还听她说了一句,“真是受不了。”
大家都是人,这样的活你能干我也能干。只是有人偏要仰仗资历给新人下马威,她作为一个新人,又有什么理由不给老员工面子。
下班的路上,她都在想,是不是没有爱情,谁都可以随便欺负她。她想凌然了,但不能去打扰他的生活。分别以后,她能为所爱的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等待。也许是等待他回心转意,也许是等待他获得幸福,也许是等待一个能帮助他的机会,只是不会再让他知道了,今后无论我爱或恨,苦或甜,只是自己的情绪而已。
她从地铁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车还停着,门也没关上。往前走了几步,她虽精神恍惚,也能确定站在另一节车厢门边的人就是陆旭。原来,他们坐了同一趟车,只是人太多,挤的谁都没看见谁。她也没多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拉下车,可能心里有太多委屈,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你干嘛去了?”陆旭反倒先问她了。
“干苦力去了。我都瘦了,你没看出来么?”她嘟着嘴抱怨。
“哎哟,不会房明雪也逼着你挣钱给她买房吧?”他幸灾乐祸的笑,“钱惟现在一天干好几份兼职,那小脸蜡黄蜡黄的。”
田乐乐隐约记起房明雪好像跟她提过这码子事,还给她指过那栋楼,当时只当是她遥不可及的愿望,听听就得了,也没仔细看那楼,没想到她还真的提到日程上来了,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真买啊?”她有点不能接受,“让钱惟一个人挣钱买啊?”
“是吧,我也觉得不现实。我买给你还现实点,不过还得啃我老爸的情况下。”
她扯着嘴角勉强了笑了一下。玩笑开过也总比他提起要带她走的事要好很多,她知足。
看她没往下接,陆旭也觉得尴尬,“对了……外边下雨了,你把我伞拿走吧。我看天气预报上说今天会下雨就拿伞出来了,结果出来发现也没怎么下,连中年妇女都不打伞,我堂堂男子汉举个伞。你身子骨弱,把伞拿走吧,也算给我减轻负担。
她不是没给凌然送过伞,还会不清楚,像他们这样傻傻的人,总是毫无保留的付出,却不懂得对自己好。
“我的伞在书包里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气预报说有雨才带伞,我天天都背着,这叫未雨绸缪。”她也闹不清什么时候学会说善意的谎言了。
他信了,不是她骗人的功夫多精湛,是他从不会质疑她,从来不会。
送走了陆旭,她刷卡出了地铁。果然下雨了,她被淋了,却莫名的开心。她没有理所应当的接受陆旭的付出,终于也算为他做了一件事情。她要把他当成亲人一样对待,永远对他好,此生不离不弃。
她用手挡着头,小跑着往家赶。忽然,她觉得耳机没声了,才发现兜里的MP3被人顺走了。摸着兜里空空的,她当时就傻了。前几天她才刚下狠心买下来的MP3,价钱跟一个普通的手机差不多,当时她想着反正工作了,累死累活也能把这点钱挣回来。现在好了,辛辛苦苦的钱一瞬间就打水漂了。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自己无助的有些苍白,伤害不会因为对象太过渺小而心慈手软。
有个路过的女人告诉她,“人早跑了。”
她连坏人逃走的方向都没问,追上去又能怎样,贼要偷你,能避过这次,但贼太多,避过这次还有下次。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镇不住的东西,提心吊胆的拥有,倒不用放手来得痛快。最重要的一点,东西必定回不来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不甘心,跟歹徒起了争执,成为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