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迟冰冰见她脸色不对,借机转移了话题,“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分手之后,你还能和历任男朋友保持朋友关系?明明是他们负了你,搞得一副你对不起他们的样子。最让我生气的是,你居然还能原谅他们,换做是我,早把他踢到外太空去了。要是有事求到我头上,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你还傻了吧唧帮人家,费力不讨好,天底下还有比你更没脑子的人吗?恐怕没有了吧。”
“憎恨别人,只能让自己过得更痛苦,别人终归觉得无关痛痒。我一笑从容,他心里也能宽慰一些吧。”
当晚,躺在床上,田乐乐还在想白天看似轻松说出的那句话,究竟是不在乎还是无可奈何。她坚信,真爱一直在不远的未来里等待,她走了弯路,遇上了几个配角,教会她爱情后,匆匆谢幕,下一个定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屡败屡战,多少Mr.Right变成了错的人。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来越精神。明天要早起,今天必须早睡,因这个没逻辑的推导,她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点睡意都没有。最后一次按亮床头的手机是凌晨一点多,以为接下来还是无计可施的失眠,不知怎么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一夜无梦。
第二天见面,她听到了许多雷同的答案。赵岳说,“我昨天晚上七点半就躺床上了,怎么都睡不着,翻了无数次身,起来上了两趟厕所,一看表都一点半了,回去躺下才睡着。”
“对对对,我也是。平时熬夜惯了,再早躺下,还是平时那个时间睡着。”席子墨随声附和道。
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跟他们虽算不上太熟,多少跟赵岳说过几次话,与席子墨也打过几次照面,不至于太尴尬。他们一群人声势浩大,而她孤身一人,瞬间有了种被孤立的感觉。陆旭没把她晒在一旁,赵岳去买票了,陆旭很自然的掏了她那份票钱,站在原地陪她。当她看见赵岳心领神会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一个生存法则:极力去撇清别人已经默认接受的事实,往往只能达到越描越黑的效果。如果已经上了贼船,想方设法让它漏水沉没,也只不过是同归于尽。
她不得不承认,没有一个男孩子肯带她来这么奢侈而不切实际的游乐场。即便花了将近二百块买了昂贵的门票,每个项目后面的人仍排成“S”型,人头攒动,差点犯了密集恐惧症。
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到了建筑物的入口处,抬头一看,彻底绝望了。头顶盘旋向上的楼梯上依旧挤满了人。赵岳垂头丧气的趴在铁栏杆上,“看来只通过表面现象来进行推断简直大错特错,怪不得高中那个大饼脸的政治老师总强调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发现你的废话不是一般的多。”席子墨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随着人流的挪动往前走一些。
他们抢到了过山车前两排的座位,她礼让男同胞玩得尽兴,向她这种无所谓的人理应坐在第二排。安全带扣紧的声音让每个人的心都不由得开始紧张,疯狂之旅即将开始。当车缓缓向前推进,虽然第二排的视野不如前面好,但并不妨碍她看见悬空的脚下,逐渐渺小的事物。
此刻,她很想说,如果失恋了痛不欲生,那就坐一次过山车吧。看不见别人,也找不到自己,只有绞碎的各种画面不停在眼前切换。自己被抛出又被拉回,大起又大落,太极致的刺激超过了掌控范围,跟着挟持自己的东西所牵引的方向漂流,完全身不由己,最后又被送回了原点。犹如人生,经历了悲欢离合,死不了就继续活下去,快乐和悲伤始终无法左右命运。
在一波接一波的惊呼中,她知道了一件比人生哲理重要几百倍的事。如果别人叫喊是因为兴奋,她的声音则被恐怖填满,想必她是患有非常严重的恐高症。
转了一圈下来,嗓子都要喊哑了,机器已经停下了,陆旭扶着她走下来,她觉得脚底像踩了一个皮球,周遭的一切还在晃,怎么站也站不稳。她闭着眼走了很久,陆旭才为她找到了一把椅子坐下。
“你没事吧?”待她稍稍好些,微微睁开眼,赵岳正在探着头观察她的情况,手里还拿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她顺手接过来撑开口袋,心想,谁这么懂我,还特意找来一个口袋给我吐。
赵岳眼疾手快的抢回去,“不要……这可不能吐。这是刚才路过门口的时候,工作人员给的纪念照片,我花了十块钱才买过来的,看看你笑的多悲惨。”
接下来的活动,她统统选择留守在地面上,手中的照片被风轻轻吹动,定格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那样真实。看着一群人欢天喜地被送上去,又灰头土脸的跑下来。每个用迷幻色彩包裹着的项目,都像是一个小社会,漫长一生中的种种考验。开始总免不了诱惑,满怀期待的投身于此,真正体验过才发觉想象和现实总有差距,于是便悻悻离开。
她只当一个平静的看客,冷眼旁观别人的各种情绪,不悲不喜。没有切身体会,总不会感同身受。
当未曾经历生活中的某些事,总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变故,真正遭遇了,才深刻了解自己脆弱的那么不堪一击,更荒唐的是,还曾经嘲笑别人多么的怯懦。
田乐乐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带着她在大桥上玩的场景,她只是傻傻的从桥的一端到另一端就会觉得很满足。当她开始跑起来,眼里只有前方的路,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无旁骛。如果不低头看脚下呼啸而过的车,不知道究竟身在何处,无论距离地面多远,都是如履平地一般。危机并非毫不存在,只是有人逃避,有人克服,有人彻底垮了。
如果她从不曾长大,没能学会那么多,也许根本不会恐惧,所以说傻傻的也是一种福气。
摩天轮是天空与地面的指戒,永远在遥相对望的天地间缓缓转动,传达爱意。因而,它有很多美好的传说。其中任何一种可能,田乐乐都可望而不可及,也许不能尝试,无从点破,心中留有悬念,便会相信幸福更久一些。
她一个人坐着旋转木马转了很多圈,以至于回来时陆旭的车稍有颠簸,她就闭上眼睛,以为还在马背上起伏。
车厢气氛尴尬,陆旭本想打开收音机,侧头发现田乐乐看着窗外发呆,“怎么了?累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旋转木马到底哪里好?根本不像偶像剧里演的那么浪漫啊。小时候,我怕爸妈会把我扔在旋转木马上,然后偷偷跑掉,所以一直不敢坐。长大了,可以无所顾忌的坐在上面转啊转,又觉得这是多么浪费时间的一件无聊事。”
“偶像剧害死人啊。人家偶像剧里都有人陪,我看你是没人陪,有点羡慕嫉妒恨了吧?”陆旭从后座上拿了相机给她,“看看咱们今天拍的照片。”
她接过相机,开始一张张翻看,“还说呢,席子墨刚才有意刁难我,非要照后边激流勇进的水冲下来的浪。那后边的车很久才下来一辆,还让我必须在浪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按下快门。这个地方耽误了好长时间,我端着相机的手已经酸疼了,他才终于满意了,最后只留了这一张。”
“你觉得席哥怎么样?身边有好姑娘可想着点我们哥们。”
“不如我把严蕊介绍给他?”
“如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宽容大度,能言善辩,学富五车,倾倒众生,总之,面面俱到的话,我想席子墨同学是不会拒绝的。”
“我觉得这种女孩子地球上就不会有,就算有,可能也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