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2)
经过瞳雪这些日子的不懈努力和无孔不入,情_色旖旎的味道弥散在室内,两只嗅觉灵敏的巨犬已经蠢蠢欲动了,它们的张口呲牙喘着粗气,爪子在地上划来划去,看起来暴躁非常。
也许意识到将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丑门海向床的内侧缩了缩。
其中一只恶狠狠吠道:“汪,汪,汪汪。汪汪,汪……嗯,那什么,汪汪汪。”
另一只则用蹲坐在原地,用更加恶意冷漠的语调说:
“……过会儿强_奸你。”
“就是这样。”瞳雪漠然点头:“你是跟我还是跟着它们?”
“瞳厂长,”丑门海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什么都没有……你究竟看上我哪一块儿,我把它留下,我走行么。”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是我的。”瞳雪牵着其中一头巨兽让它跳上棕绷的大床:“或者说,你更想想尝尝它们的滋味?”
丑门海呼吸一滞,低哑道:“我不吃狗肉,更不吃谛听,你不要再牵扯别人了。”她偏过头不再看他。
“大花,给她撂狠话。”另一只仍坐在原处的兽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告诫另一只。
被牵上床的巨兽深沉地背对丑门海坐着,一回头,恬着个囧脸学它哥哥的话:“……强_奸你喔!”
在这种姿势下,丑门海一眼瞥在不该看的地方。她忧心忡忡地说:“你的菊花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不上药真的不要紧吗?”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恼羞成怒的谛听掀起最近有点胖的肚皮,露出肉呼呼暖呼呼的腹部:“你以为我没有吗!!我没有吗!!我有!!”
“随你吧,大花……你说的话瞳雪也说过,最不可能的都发生了,已经没什么可惊讶的事情了。”丑门海默默翻身躺回去了,有气无力挥挥手:“强_奸我的时候麻烦顺便把被子捡上来,掉地上太久就脏了,细菌会爬上去的。”
大花被使唤惯了,脑子还没反应透,就已经把被子叼上床,给丑门海稳稳当当盖好了。
瞳雪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心里的怒火已经焚烧到极致。
不是想让她痛苦吗?
不是为了留下她,怎样的手段都无所谓吗?
为什么当别的雄性给她盖被子,自己会那么嫉妒愤怒?
“都给我出去!”瞳厂长怒吼,掀翻了手边能毁坏的一切。
“你给我留下!!”瞳雪扯住骑着大花往外走的丑门海,把门摔上了。
丑门海被拎着领子,气呼呼怒视瞳雪:“你个说话不算话的!”
“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留下?”瞳雪叹息:“我把你逼入绝境,然后才发现……”
“那也是我的绝境。”
丑门海这次醒过来的时候,瞳雪不在。
——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世界会成什么样子。
茶几上只剩下一张瞳雪留下的字条。
丑门海看着写在公司抬头纸上的自己,许久没有说话。她把纸笺攥在手里,推门看着厂房大院,眼中带了几分失落。
其实瞳雪没走,他躲在房子后面,扒着墙角默默看着丑门海的反应。见丑门海去寻自己了,瞳厂长心中暗喜,觉得自己迈出了缓和关系的第一步。
丑门海拿着那张纸,走过数个车间,找到既是财务主管也是总经理的妲绅。
“怎么了,广域要毁了吗?”妲绅挑挑眉毛:“瞳雪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丑门海把纸递给妲绅:“好像是瞳厂长签给咱们的文件。”
妲绅扫了一眼,点点头:“这个广告创意不错,你去联系县里的点播电视台,让他们的广告代理公司给我们做这个广告吧。”
丑门海兴高采烈干活去了。
广告很快做出来了。
——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胶鞋的话,我的世界会成什么样子。
胶鞋厂开大会,众人凑在一起,集中观摩广告效果,为此丑门海把电冰箱里的电视机贡献出来了。
广告插播的时段定在县教育台的每日青春期教育节目里,据说这个节目的收视率是最高的。
“姿势改变命运”几个大字随着活泼的少儿歌曲浮现上屏幕,这栏广受好评的青春期生理卫生科教片又按时开始了。
全厂员工都很嗨,唯有厂长还在默默扒墙角。
瞳厂长前路漫漫——自找的。
后来,日子渐渐恢复了细水长流的正常。
下班后,众人坐在厂房里看电视。21寸大彩电里正播放着STARZ公司的剧集“吃饭,祈祷,爱”——简称饭祷爱。
究竟是怎么把那公司的电视信号接过来的,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轸空和刘翠翠还有妲虺捏着手帕边看边哭:“女主角好可怜,她的脸被打肿了……”
妲绅瞥了一眼电视机的型号:“15年前的最新技术……你们能指望这电视播放多么高清的剧集?”他有些不耐烦地坐在一边,他看不惯自己哥哥无能的模样,可是轸空是他的恋人,有时候不得不哄着点儿。
“女主角嘴也好大……”轸空继续抽泣。
“……本来就那样。”妲绅抬头,看着厂房上交错的通风管线。
剧集之间插播一小段新闻,正好是关于世界第一投行的消息。廖氏公司的每一步意向与计划,都能影响全世界的经济政治人文格局。
“真是厉害的公司……”丑门海叹息,尽管陈灵没露面,她知道那人在其中。
“那又如何,之前那七千多个不也是……”刘翠翠无谓道,被轸空捂住了嘴。
“我对他的强者论印象深刻。”丑门海道。
“没有弱者,没有失败者,没有仇人,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只有短暂的生者。”刘翠翠撇嘴:“小白说了,我们在这里聊着聊着天,她的一辈子就过去了。”
妲绅推推眼镜:“在我看来,这世界上只有消费者。”
胡小白推着尘推路过休息室:“没有要干活的吗?加班可开心了。”
“你还没下班?”傅秋肃惊讶:“一会儿提醒凉伊给你记考勤。”
“小白你得看开些。”丑门海道,她还在想刘翠翠刚才说的话。
“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不是不能就此看开。”胡小白抱臂:
“……不过话说回来,从来没见你们干活,你们觉得到底谁在生产胶鞋呢?”
众人局促起立。
“我的长恭还在沉眠。”
“我被卷入了江湖纷争。”
“我是朝野。”妲绅附和。
“我即将与小秋分离”
“我不知道该选王爷还是选苏风。”
说着各种借口,胶鞋厂的成员们一哄而散了。
“厂房空了,好冷。”
“恩,我们一直仗着人多,没开暖气,只有你的屋子开了,厂长要求的。”
“小白……这你个也知道?”
“当然,锅炉也是我烧的。”
平凡的丑门海和比她还磕碜四十倍的胡小白蹲坐在一起,两件巨大的棉袄相映成趣。
“坐过来一点儿,我们太远了,说话不方便。”丑门海招呼胡小白。
“现在已经是最近了。”胡小白又挪了挪,两人的棉袍子被压变形了。
“我们究竟在哪里?这里不是故事,也不是现实。”丑门海环视四周。
“你的感觉很对,我们在番外。”胡小白答:“反正无论如何,瞳雪都会在你身边,所以把你写进来他也就跟来了。”
丑门海嗯了一声,两人看着外面灰色的天空。
厂房外是崭新空旷的马路,马路两旁是冻裂的黄土地。地平线遥远而低沉,有一种大音稀声的感觉。
丑门海戳戳胡小白的棉服:“小白小白,你为什么总是高兴不起来呢?”
“我没有不高兴啊……”胡小白也戳戳丑门海的棉服。
“不不不,”丑门海以二倍速戳回去:“高兴不起来不是不高兴,而是从来没见你特别特别快乐,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特别的事情……”小白默然道:“不仅仅作为人,以出生作为开始,不需要很久长的时间,只要有生命的存在,最终都会死去。在一片
混乱的消亡中遵循着不灭的规律,再组成别的物质,分分合合,仅此而已。”
她扯了扯棉服的下摆,把自己缩得更小:“所以,我不需要期待什么美好。”
尽管心里清楚,胡小白说这些只是在岔开话题,不过丑门海也不好再问了。她自己的苦恼已经一大堆,刘翠翠那边的苦恼也不少,故事里的存
在去管故事外的事情,岂不是玄上加玄。
“好吧……你看那个男人。”丑门海指着厂房外面路过的行人:“照你所说,那个人身边的爱侣,也许正是某棵树、某只大狗熊、某块恐龙化石,某罐摔碎的芝麻盐……某条吃一半就扔掉腐烂的鲢鱼、还有他二十七年前去世的二舅老爷的肢体的混合。”
小白嘴角翘起来:“……经你这么一说,倒是开心很多了。”
“不想笑就不用笑,反正都一样会老。我们该走了,再不走你掉收掉得更厉害了。”丑门海站起身,肌肤与衣物在月光之下慢慢溶于万物,再变化成苍白道幽黑的混沌龙鳞。
“如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快乐美好,”巨龙头上的呆毛抖了抖:
“那么,最起码……也不会有任何悲伤与丑恶。”
另一头鳞片色泽与其相反的混沌龙从扒烂的墙角后面走出来,和她直钩交握,八双黑翼扬起遮住所有天幕,整个世界漩涡般汇入湮灭与开始的交界,再被转换进不可知的维度。
当空寂转变为整个城市的欢嬉,各种穿着女巫装和吸血鬼的人在街头游荡,电视里播放着幽灵专辑,小朋友拿着南瓜模样的盆子挨家要糖吃。
是的,在这里。
当破旧的厂房消失,浅浅的山脉融在夜色之中,只剩下小白坐在室内,坐在电脑前,橘色的灯光伴着和煦的暖风充满整个卧室,她的手指还握着鼠标,轻轻点击“发表章节”的按钮,从故事里抽身而退。
“如果要说快乐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