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翠翠大神，”小白菜绞着手指：“我……我其实还有一个愿望。”
它的声音极低，只有刘翠翠听了个分明。
“啊？为什么？”刘翠翠不太理解小白菜的要求。
“竟然敢和大神讨价还价，我今天要教训教训你！！”一个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模样的桂圆尖刻地说，抬起戴满珠宝的手就要扯小白菜的头发！
刘翠翠一愣之下，被别人误会成默许，更多的瓜果一拥而上，变本加厉虐待小白菜。
“谁都不许欺负它！都给我让开！！”围观者中忽然传出一声暴喝。
就在小狐狸回过神来，刚想把小白菜从蛮横的妖怪手底下救出来的时候，一个英武俊美的小柿子忽然从瓜菜里冲出来，面容不怒自威，极富威严环视一周。
在柿子的瞪视下，方才嚣张的瓜果们顿时蔫了下去，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让柿子走过去。
众妖怪把头埋得低低的，畏惧的神色中，似乎还有一种名为“爱慕”的情绪……
只有少数几个妖怪露出欣慰的神色，喜道：“老大，你来了！！”
还有一个兴冲冲说：“我们重聚一堂了，有你继续领导大家，咱们一定可以施展更大力量的！！！”
柿子嘴角上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刘翠翠注意到，小白菜扑簌扑簌抖得更厉害了。刚才它只是哭而已，现在却难堪地攥着地上的叶子试图遮挡自己的身体。
“蠢白菜，你以为我不会成妖，觉得自己摆脱我了？”柿子甚至无视了刘翠翠的存在，冷冰冰看着山菜。
山菜咬住嘴唇别过头去。
刘翠翠虽然是外人，却是看明白了。她有些不高兴地对欺负人的柿子说：“喂，柿子……嗯，你叫什么？”她倒是想用“柿子”称呼对方，只是和“世子”太过相似，说起来有些别扭。
柿子虽然很想继续无视这个和小白菜太过亲密的白狐狸，但是鉴于对方大神的身份，只能不情不愿回道：“道不辨不明。我为明道而生，所以叫道明。”
“哦。”刘翠翠点头，安抚地把爪子放在小白菜肩膀上：“道明柿子，你可知道，小白菜为是了能让你变成妖，才把自己心爱的五彩冰兰献给我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大柿子僵立当场，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白菜，而小白菜仍然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叶片。
“这……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吗？”悔恨，激动，狂喜，各种情绪在柿子心中汹涌澎湃，让他除了问这句话，再也多说不出一个字。
小白菜不说话，只是脸颊更红了。终于，她躲闪的目光对上了柿子直勾勾的双眼，被那眼中炽热的情意攫住了。
顿时天地无它，只剩下一个柿子一棵白菜痴痴凝望。
小狐狸被忽略了。
“……谁跟我说说他们的事？”刘翠翠尴尬环顾四周。
“长话短说那种。”她补充。
在齐汾一个美丽的山谷中，有无数植物居住在这里，其中有一棵小小的、柔柔的、嫩嫩的山白菜，是个公认的“小可怜”。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白菜是什么，大家以为所谓的小白菜就是大白菜还没长大，其实不然。“小白菜族”是一支淹没在历史中的隐世血脉，但凡拥有这种血脉的存在，都有白皙得可以看到纤维脉络的肤色、薄如蝉翼轻纱的叶片，还有娇嫩透明如水晶的小菜心。
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有帝王级的菜身边才能有一位小白菜并肩而立，而且两者往往都有一生一世的羁绊。
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为小白菜族的族人都太过执着于爱情，还有就是太执着于跪钉板写状纸告御状，因此这个血脉越来越单薄，已经千百年没有发现过小白菜的踪迹了。
正如有一首歌中唱的那样：
“白菜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龙床铺开，玉璧堆埋，你也买不来……”
可是，几十年前，有一颗细细的种子随风落入伏屏山谷中，经历了从吸胀作用开始的一系列有序的生理过程和形态发生过程后，生根发芽。
而它，就是消隐已久的小白菜一脉！
【旁白：不是人间富贵花，销魂白菜只一家！！】
它的一生已经注定，那就是一半在龙床、一半在牢房里度过！！
很不幸的是，这棵本应受到大自然……不，受到所有菜疼爱的植株落在一条石缝里，最终在两块巨大岩石的夹缝间出生了。
岩缝里的土壤几乎完全由碎石和细沙构成，小白菜孱弱的根系扎不透坚硬的岩层，因此它从小就营养不良，饿得面黄肌瘦。在成长的过程中，它要风没风，要太阳没有太阳，就连赖以为生的水分也只能依靠坑洼沙土里残留的资源。贫瘠的土壤给了它贫瘠的身段，也给了他艰难的生活——尽管如此，小白菜仍然心地善良、纯洁，总是帮助需要帮助的菜们，并以此为最大的幸福。
虽然山谷中贫穷的瓜果蔬菜很多，但可怜的小白菜还不像山里红、野葡萄那样，有一个清贫但是温暖的家庭——它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简单来说，它无依无靠的。
每当它看到小葡萄依偎在哥哥姐姐的身边撒娇，缠人地问着“宪哥哥、宪哥哥，我什么时候才会红呀”，而它的宪哥哥坚定地说：“总有一天你会红！”的时候；
每当它看到一个个小山里红趴在山里红爹爹宽阔的枝干上，叽叽喳喳向山里红爹爹说起今天的见闻，而树爹爹一直耐心听着，直到小山里红们吮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怀里进入柔软梦乡的时候；
每当其他贫穷淘气的孩子拍着手说“小白菜，地里黄，十字花科没爹娘”，在笑话它的同时一棍子打死一片时候；
它就更加自怨自艾，孤独地呆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默默梳理头上黄焉焉的小菜叶，幻想着慈爱温柔的娘亲、和总是不苟言笑、但又会用手摸摸自己头顶作为赞赏的父亲。
小白菜默默看着看不透的黑暗天空。
父亲，母亲，我已经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了，你们会为我骄傲吗？
时光如水，岁月如肥。
小白菜就这样越长越大，直到上学的年纪。
面黄肌瘦，难掩它的清纯可爱。
餐风宿露，未遮它的单纯善良。
它一直盘算着进入普通但却友爱团结的公立学校，直到小白菜接收了一封烫金芬芳的录取通知书，它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巨石就是贵族领地的界碑！
自己被私立学校以Diversity【多元化】的名义破格录取了！！
对于别人碰上必然会欣喜若狂的境遇，小白菜犹豫了。那种梦幻一般的校园，自己能这个贫民有资格踏入其中吗？那洁白的大理石、纷飞的蝴蝶、水雾般的喷泉、水晶玻璃花房，还有制服上用冰蓝琥珀制作的校徽……只怕多看一眼也会被那耀眼的光芒熔化掉吧！
它矛盾了很久，最终决定把通知书藏起来，当做一生最美好的珍藏，默默缅怀。
直到开学前最后一日，有人敲响了小白菜破旧的屋子。
“来吧，这所学校已经垮了太久，它需要一些不同。”温文尔雅的湘妃竹，也就是校长亲自拜访了小白菜，并说出这样一席话。
“垮掉？”小白菜不明白，那学校是如此的富有，如此的具有权势和威望。它听说，就连校长的权利都很大，甚至能直接干涉议院的决定，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儒雅男人其实是培养了一百七十余位内阁成员的、真正的“暗相”！
“你会懂的。”湘妃竹微笑：“况且，我们不收取你任何学费，每个月还会给你资助生活费。”
既然校长都这么说了，小白菜没再有任何犹豫——它是多么喜欢读书、喜欢知识啊！知识是植物进步的阶梯！就这样，小白菜红着脸，懵懵懂懂在入学协议书上签了字，阴差阳错进了这所贵族学校。
它甚至没有注意到，校长富有深意的眼神。
根据竹子校长的介绍，这所学校旨在培养优秀家族的后代，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的条件都太过优渥，并不像培养普通学子一般严苛，甚至很多教师都要特意讨好学生。因此学校里充斥着的不是骄傲的富贵小姐，就是有钱又任性的少爷。
骄娇奢骄奢逸的风气，也无怪乎校长用“垮”字形容这所只存在于很多人梦中的学校。
“应得”学院——似乎贵族享用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当然，还有句话叫做“罪有应得。”——这是山菜签下协议时，呢喃在湘妃竹校长唇边的低语。
一切都很明显，当小白菜在入学第一日就被人用墨水弄脏了唯一一身朴素但干净的衣服、还被人以“你要鞋没用”的残忍理由把鞋子扔出窗外之后，它便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确切地说，是比社会更加复杂化的人脉网络。
这种网络对它而说，就是一张痛苦的荆棘之网。
她看着别人不断攀比、结交自己的势力集团，并在其中找到欢乐，自己只能埋头学习，非常努力地学习——知识的魅力让它渐渐淡然，它觉得，就连容忍那些尖锐的嘲讽和欺辱也不是什么太过痛苦的事情了。
直到那噩梦般的一日。它遇上了学校最厉害的、飞扬跋扈的四人组，并被对方的老大指名做了可怜的跟班，要求随叫随到。
组合中有被称作“狼桃”的孤傲王者西红柿，也就是派系的老大；
还有富有异域情调、喜欢装蒜的洋葱；
具有层次内涵、谁也不知道内芯是什么的秀美花椰菜；
以及游走于各色娇客之间、搔首弄姿的蝴蝶兰。
因为这个组合太过强大，让所有的敌对者和反对派系萌生退意，所以被称为“退却组合”，也就是Alt+F4。
“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们！”面对欺压，小白菜怒道。
小白菜与ALT+F4的爱恨情仇就此开始。
……
——看到这里，你还没ALT+F4吗？
——尚未。起码我认为这段写得比《囚禁之莲（作者：薛涟）》好很多。
——好吧，瞳雪，我不该勉强你。
……
——喂，你俩别这样行不行！小雪莲刚刚哭着跑走了！！！
——摘自《公约法案例分析记录-实例第29904号》，记录者丑门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