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睫未抬,沉声问道:“牧天、牧阳,神医慕二可有消息?”
牧天牧阳是一对兄弟,接替了被分给冷夏的狂风三人的位置,二人长的极为相似,哥哥牧天较为憨厚,弟弟牧阳更机灵一些。
“爷,有消息了,神医慕二曾于半月前出现在吏城,十日前到达铎州,三日前在徐陵落脚……”牧阳肃然汇报,突然脑后一凉,瞥着桌案前王爷那阴森森的眼神,顿时抖了一抖,咽下了后面未说完的话。
战北烈冷哼一声,嗓音凉飕飕的问道:“查到了他的行踪,却找不到他的人?”
牧天赶忙为弟弟解围,斟酌着解释道:“爷,神医慕二行踪飘忽,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属下追不上……不过按这路线来看,他的目的地应该是长安,不出五日,即可到达京都。”
战北烈压抑着心头无端窜起的怒气,执起茶盏喝了口,突然一呛,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砰”的一声,他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灌到桌案上,一张俊面阴雨密布,大喝道:“这是什么茶!”
钟苍嘴角抽了抽,板着脸无奈的回道:“爷,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贡茶,您上次进宫喝过,说……味道不错。”
战北烈狐疑的瞥了那极难下口的茶一眼,再端起来抿了一口,面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低下头处理军务折子,阴沉的嗓音应道:“嗯。”
手下三人暗暗互换了一个眼风,王爷这几日,逮着谁咬谁啊!
牧阳朝两人眨眨眼,意思是:想个办法啊!这么下去哪受得了?
钟苍朝王府的方向努嘴示意,牧天挑眉:莫非是因为许久未见小王妃?
牧阳耸耸肩,偷偷瞥了战神一眼:谁上?
钟苍板着扑克脸,牧天低头撵蚂蚁,齐齐假装没看见。
牧阳以手扶额:这俩人,不厚道!
牧阳装模作样的凑近钟苍牧天,以一个战北烈绝对能听见的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不知道小王妃这个时候在干嘛呢?”
三人偷偷瞥着战北烈的神色,果然,大秦战神处理军务折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立马摆出一副严肃专注的表情,耳尖却是悄悄一动……
钟苍沉声回道:“听说这几日皇后迷上了赌骰子,小王妃应该陪着去了四海赌坊。”
牧天憨厚点头:“越王爷应该也在吧?同是王爷,看咱们爷忙的,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话风一转,问道:“越王好像说过要拜小王妃为师吧?”
这话落下,大秦战神的气息顿时再度阴森了几分,牧阳偷偷朝两人打了个眼色,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捶胸顿足:“还有狂风他们,跟着小王妃可就悠闲了……说起来,都已经好多日没见着那三人了。”
牧天暗暗竖了个大拇指,仿若无意的应道:“后院不是有信鸽吗?等空了给他们飞鸽传书联络下感情。”
三人见战北烈眸子一闪,正在心中暗暗欢呼之时,大秦战神又再度恢复了专注的神情,拧着剑眉处理军务。三人不住的打着眼色,怎么还没反应呢?
半响,战北烈抬起头吩咐道:“刚才那个茶还不错,钟苍再去宫里取点……还有牧天,电掣几日没有散心,你带着它出去跑跑……”话音落下,目光转向牧阳,眉头一皱,仿似正思考该以什么差事打发他出去……
牧阳顿时自觉道:“爷,属下去城门口等着!说不准那神医慕二一路施展轻功,早到了几日呢!”
战北烈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待三人离开后,他若有所思的望向后院的方向,将手中的狼毫搁置桌面,正欲起身,一阵脚步声自大帐外经过,那抬起的屁股瞬间坐回原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执起狼毫,摆出一副专心批示折子的姿态。
待脚步声远去,战北烈搁下狼毫烦躁的挠挠头,突然施展轻功迅速向外掠去!
不一会,大秦战神脸色尴尬的冲回大帐,从鼓鼓囊囊的衣袖里伸出手来,古铜色的大掌中攥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军营大帐中,那原本空旷整洁的地面上堆满了一个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战北烈手执狼毫运笔如飞,半响,他大袖一挥将墨迹未干的信笺揉成一团,向后扔去。
“咕咕……”
鹰眸一瞪,那不住叫唤的鸽子立马噤声,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呆愣的看着他。
满意的点点头,战北烈再次抽出一张信笺,鹰目狠狠的盯着空白的纸张,一双俊眉紧紧的拧着,拧成了一股麻花绳般。
“咕咕……”
大手烦躁的摁下鸽子的头,鸽子顿时扑棱着翅膀奋起反抗,战北烈一边死死的摁着,一边阴森森的吼道:“再叫本王就炖了你!”
长安城,四海赌坊。
冷夏方欲下楼,就听到萧凤的一声震天怒吼:“奶奶的,老娘跟你没完!”
柳眉一皱,顺着声音向下看去,偌大的赌坊一层内,正中间赌骰子的长桌外密密麻麻围满了赌徒,人头攒动水泄不通。一身鲜艳红裙的萧凤双手叉腰,站在长桌一头,柳眉倒竖俏面寒霜,死死的瞪着赌桌对面一个大爷一样坐着的少年。
那少年身材矮小纤瘦,一身脏兮兮的青色短褂,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长的极为机灵,眼睛又圆又大神采飞扬。身前的赌桌上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乍一看足足有几万两不止,小山一样堆在一起,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大片大片刺眼的银光。
而反观萧凤那边,却是一穷二白空空荡荡,连最初进门之时给她的十万两银票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