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是我。”
顾允丞?!
沈略蹦到嗓子眼的心慢慢回归,只是依然怦怦乱跳,如小鹿乱撞。任她怎么猜也猜不到是顾允丞。他不是也像躲病菌一样躲着她吗?他不是打算再也不理她了吗?
她两眼发酸,男孩手上有着干净的肥皂水味道,如夏日淡淡的青草香气,又如炙热的骄阳,她感觉嘴巴都是烫的。
见沈略依旧微微抖着,顾允丞赶紧松开手,方才只是担心,她大晚上的那样叫,还不得把人都嚷嚷下来?他也是急疯了,才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等了她一晚上,好不容易看见疑似她的身影过来,居然又要再次溜走。
男孩把手插在裤兜里,退了两步看清她此时的模样。薄薄的精致晚妆,及膝的丝绸小礼服,颈上璀璨的钻石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少年清隽的眉毛皱了起来,问道:“这么晚了,你穿这身干吗去了?”
沈略把校服外套又裹了裹,双颊腾上羞窘的红色,支支吾吾道:“我……我……一个商业酒会。”
他半天没有做声,沈略越发尴尬,又是一阵夜风,吹得手上的塑料袋哗啦啦直响,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校服衣角。她冷得哆嗦了下。
顾允丞似乎明白沈略为什么过家门而不入,扬扬下巴说道:“先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沈略忙不迭地点头,穿着这身衣服在他面前,比裸着都让她难堪。
厕所的照明灯与路灯是一条线路,这会儿也不亮了,黑灯瞎火的,风从镂空的窗口呼呼往里面猛灌,室内整个阴测测的。沈略就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窸窸窣窣地换衣服,越是害怕着急,越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穿进去,却感觉不对劲,走到窗边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看,原来反了。
她懊恼极了,把袋子放在洗手台上,重新来过。一条裤腿刚套进去,突然手就顿住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最里面的隔间隐隐传来叮叮的水流声,她浑身发毛,喊道:“顾……顾允丞,你还在吗?”
“在,怎么了?”
沈略稍稍安下心来,结结巴巴地说:“哦,没……没事,你先别走啊。”有个人陪着,哪怕是在外边,也能给她壮壮胆。
顾允丞知道她害怕,但实在想不到该跟她说些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些话需要当面看着她的眼睛,才能判断她的回答是否在说谎。
他现在的心也很乱,需要在冷风中清醒一下,好好组织组织语言。
傍晚听到广播时的惊喜,香樟树下枯等时的热望与渴盼,叶妃跑过来告诉他沈略家里有急事来不了时的忧虑与担心,然后,在敲开她家大门时,全化作了失望。还有……今晚看见她这一身装扮时的困惑,可他知道,现在问这些还不是时候。当前急需确定的是: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他此刻的心就像面对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想知道答案,又害怕飞出来的全是失望。越是面对哥们儿一样相处久了的女孩,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做恋人,难度越大。他还得顾虑面子这关。
百般思虑之际,里面的女孩突然尖声惊叫。
顾允丞心里咚了一声,顾不得是女厕所,几乎立即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