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几女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今晚是秋风秋月守夜,春兰春江便叮嘱两句回了自个的屋子。
院子里有守夜的婆子,看到春兰两女一脸谄媚的笑着打招呼,“春兰姑娘春江姑娘。”
待得两女走了身后有婆子便摆出个不屑的冷笑,有什么好傲的,不过一样都是服侍人的奴才罢了。
可心里却清楚,同样是服侍人,也分三六九等的。
这一等丫头和粗使丫头能一样么?
更何况春兰四女可是打小随侍在自家姑娘身侧的,那是极其的得宠呀。
春兰春江两人住一屋,早有小丫头约摸着时间帮她们留了热水,一番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天冷儿,两个丫头一般都会在冬天选择挤在一张床上,春兰头一沾枕头便满足的叹了口气,“真暖和,还是这被窝里舒服。”一侧春江也跟着轻轻的呵口气,“可不是来着,真想就这样睡上一冬天。”
“你以为你是蛇呀,还睡上一冬天,姑娘还得天天早上请安呢。”
“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被春兰随口呛了一句,笑着躲过她捏在自家脸上的手,两人笑闹几句春兰便有些受不住的打了个呵欠,“不能再闹了,得睡了,明个儿还要早起呢,听夫人说是什么平南侯的姑娘给咱们姑娘下了帖子,明个儿要去赏梅呢。”
“可不是来着,我还正奇怪着呢,咱们姑娘什么时侯和平南侯的姑娘有来往了?”
“应该是前几次宴会时认识的,不过姑娘也该出去走走了,等到明年成了亲,哪还有这样轻闲的。”
“这倒也是。”春江有些忧虑的嘘口气,“你看看咱们这府里,这夫人一天天忙的像什么样,是不是姑娘嫁人后也得这样忙的整天脚不沾地呀,我想想都替姑娘觉得累的慌。”
“你这丫头,姑娘心思稳着呢,可不用你来瞎想,赶紧睡吧,明个儿别起晚了。”
夜色里春江嗯了一声,没一会,春江低低的声音又响起,“对了春兰姐姐,刚才姑娘问秋风,自个是不是待三少爷比待四少爷要好……”声音停了好一会,就在春江以为自个得不到答案翻身想睡去时,耳侧传来春兰低低的声音,“那秋风是怎么回答的?”
“秋风说,她说是,也不是……”
一室的黑暗里,两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复再闻。
又过一会,屋子里响起两女轻浅不一的呼吸声,明显已是睡熟了。
次日一早起来,几女服侍柳玉研梳妆洗漱,一番忙碌后,外头小厅里已经摆好早饭。
因着这几日天寒,柳二夫人心疼女儿,索性便免了她的请安。
配着香油拌五香大头菜丝和一碟酱腌的咸菜用了大半碗枣熬的碧梗米粥,吃了两个水晶虾饺并两个去了皮的鸽子蛋,柳玉研便落了筷,净手漱口,丫头们自去收拾,她则被四大丫头扶了移到小花厅,才呷了两口茶,外头秋月清脆的声音响起,“成嬷嬷,您怎的过来了,有什么事让小丫头们过来说一声就是,哪用得着您亲自跑上这一遭?”
“我闲着也是没事,刚好给夫人跑跑腿,姑娘可在屋子里?”
柳玉研落下手里的茶盏,给春兰使个眼角,轻笑着开了口,“可是成嬷嬷来了,还不赶紧请进来?”门口帘子轻晃,走进尚带几分寒气的成嬷嬷,不等她见礼,柳玉研已经笑着让春兰迎上去,“春兰赶紧扶嬷嬷坐下,春江给嬷嬷端滚烫的茶,用那个我前几天才得的香片,嬷嬷一定爱喝。”
“奴婢多谢姑娘。”
“嬷嬷别客气,您是娘亲身边的老人了,服侍娘亲极好,玉儿自是感激的,尊重也是应当。”柳玉研笑着让她坐了,又问几句柳二夫人可好,都用了什么早饭云云,待得看着嬷嬷小啜两口茶便放到了一侧的方桌上,她笑着便转了正题,“嬷嬷这会子不在我娘亲身边服侍,可是我娘亲有什么吩咐么?”
“吩咐却是不敢当,夫人不过是寻思姑娘要出门,外头天冷便有些不放心,觉得老奴还算仔细,便打发了老奴过来看看姑娘可准备好了,路上冷,便是马车里暖炉炭盆也少不得,”成嬷嬷半欠了下身子,以示尊敬的回着柳玉研的话,“夫人不放心姑娘,却又抽不开身,便请老奴过来服侍姑娘出门。”
也就是说不放心自己单独出门,怕她在打扮穿着上失礼或是出格,便请成嬷嬷过来看上一眼。
柳玉研心里想着面上的笑意便增了几分,“我正为着一事有几分为难呢,这几个丫头看着平日里稳重的,可终究是年轻,嬷嬷却是来的刚刚好。”柳玉研笑着指了春兰道,“去把屋子里我那几件大氅拿给嬷嬷过过目,看穿了哪件精神些,别坠了咱们柳府的名声才好。”后头还有一句是柳玉研没说出来的:也别太出格,夺了人家的风头。
虽是没说的,但柳玉研却是相信成嬷嬷能听的出来。
成嬷嬷满脸的笑,语气愈发的谦虚而恭顺,“老奴哪里敢给姑娘掌眼,不过是左右瞧上一眼罢了。”
没一会春兰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三件大氅:珠暗紫妆缎狐狸毛的,一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最后一件则是织锦皮毛妆花段的斗篷,成嬷嬷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几分,想起之前自个儿来时夫人所说的话,宁可让玉丫头显的平庸些,切不可出格,但也不能让人看了只觉得不入流云云一番话,再看眼前几个小丫头拿的几件披风以及几株珠钗甚至秋风连备好的两个手炉都捧了过来,成嬷嬷不禁暗赞一声,果然不愧是母女,端端的是一个心思呢,这些衣裳首饰戴出去绝不会抢谁的风头,却也不会太素色而让自己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