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来的早,昂山此时并没有多少游人,偶尔可见穿着缅甸传统服饰“纱笼”的妇女在店面中打扫。
韩山奇走在最前面,叶心牵着叶希随后,无邪走在最后,四个人慢慢走慢慢看橱窗里的展品。
这些展品几乎囊括了翡翠所有种类,豆种、糯种、冰种、玻璃种,阳绿、苹果绿、祖母绿,做成了项链、手镯、耳坠,或是大的摆件,镶金、裹银,或者直接是裸翠,千姿百态,尽态极妍,看得叶心眼花缭乱。
“这块是玻璃种么,这么透亮?”叶心指着一件几乎是透明的绿色翡翠镯子问韩山奇。
韩山奇看了两眼,摇了摇头,对叶心说: “这是块冰种。”
“可是这个翡翠如此的透,连光线都能透过去。”叶心不解。
“冰种很容易被误认为玻璃种,所以冰种又被称为‘小玻璃’,但是等你见多了玻璃种之后再看冰种,就不会认错了。因为你会有一种直觉,玻璃种就是玻璃种,冰种模仿不来那种感觉。”
三十多年的悉心研究和喜爱,识翠和辨翠在韩山奇身上,已经化作了直觉。
叶心敬佩地看着他,不知道何时,她也能拥有韩山奇这样精准的判断力。
小叶希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道:“妈妈,你以后会比这个叔叔更厉害。”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比无邪更厉害。”
叶心以为叶希在安慰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指了指橱窗里的翡翠,然后把叶希抱起来,悄声说:“饿不饿,要不要吃这个?”
“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叶希摇了摇头。
“好,给你找个大的。”叶心放下叶希,对韩山奇说,“韩老板,这里有没有赌石的地方,不如我们去试试水?”
“我们走完这条街便去,这两年翡翠市场大涨。我先带你们来昂山市场一是为了让你们多看看缅甸本地的翡翠,缅甸本地的翡翠种色水跟销往我们国内同样的翡翠相比,看着总是要胜出一筹,这是因为缅甸对翡翠的雕琢制作抛光的工艺都很先进。二则是来看看价格,这一路走来,我发现无论什么种类的翡翠价格都涨了一倍有余,这说明缅甸对翡翠的开发控制的更加严格,我们以后做翡翠生意怕是风险挺高。”
韩山奇话中的忧虑叶心听得很明白,但是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所以她不能轻易放弃。
“缅甸翡翠的开发都归谁管?政府部门么?”
韩山奇摇了摇头,一直沉默的无邪忽然开口说道:“缅甸是军政府当权。”
军政府?叶心了悟,也就是说缅甸的翡翠开发都归军队管。啧啧,军队当权啊,听着就有点不太平啊。
无邪看叶心面色变得比韩山奇还忧虑,又开口道:“我跟缅甸军政府有点来往。”
嗯?叶心没想到无邪年纪虽然不老,人脉却广,不禁诧异地看着他。
“我帮他们做过一些事情,知道一些情况。”无邪解释道。
有枪有权有人的军政府,雇佣无邪这样的赏金猎人做事,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无邪知道的情况,也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叶心在心里掂量着军政府,再掂量掂量无邪,萌生出“赚到了”的念头。
无邪在叶心闪亮的小眼神下,有些不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刚才那番话,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生出想帮叶心的念头。
也许是因为叶心对叶希的温柔呵护,明知道叶希只是个翡翠葫芦化作的精怪,却将叶希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也许是因为那一次在澜翡圃里叶心的失控,她拿着电锯遇神杀神的气势,却无端让人心疼;也许是因为叶心离开S市的果决,面对未知的前方很多人选择了不再前进,这个女孩却坚定地向前。
她是他的职责所在,却又好像,不仅仅是责任那么简单。
韩山奇打了通电话,然后带着叶心三人进了银行。然后,韩山奇指着银行门口的用英文、中文、缅甸文写着各种汇率的电子板,对叶心说道:“叶小姐,把一会儿要赌石的钱都兑换成黄金,按照这个汇率兑,这家银行的汇率是缅甸跟国际黄金价之间最公正的汇率。”
叶心有些疑惑,诚然,黄金也算是一种硬通货,不过很少有地方用黄金直接做交易的货币,多数情况下都是用纸币。
但叶心看到韩山奇笃定的神色,没有继续问,拿着VISA卡,在银行一个小窗口兑换了十万块的黄金。
这么多的黄金提着挺沉,于是,携带的“重”任便落在了无邪头上。叶心摊手,无声地告诉无邪,看,有肌肉者要多劳哦。叶希也小大人似地拍拍无邪的肩膀,大有“兄弟你要好好看”的范儿。对这对母子的搞怪,无邪沉默以对,倒是一点没不高兴。
出了银行,韩山奇叫了出租车,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司机看了看地址,用生硬的英语告诉他们,他们要去的地方太偏僻,要加钱。
看来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的哥都喜欢宰客,叶心刚要认命地加钱,无邪却掏出一枚绿色花纹的徽章在司机面前晃了晃。
司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再言语,立刻发动车子,一路开得又快又稳。
约有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木制小楼外,司机神色恭敬地看着叶心一行人下了车,然后一踩油门溜之大吉。
叶心打量着眼前这栋有些奇怪的小楼,木制小楼建在水面上,用的是有着“寸木寸钢”之称最坚固木材—柚木。小楼只有两层高,却非常宽,几乎占了大半的水面,而联通陆地和小楼的却是个窄小的木桥,仅能容一人通过,且非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