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得全,带上阮妃娘娘,摆架天央宫。”
郎东昱很想自己抱着阮宁波过去,可是这是皇宫,最低调的就相对最安全,被皇帝抱得越紧的就越危险。
所以还是让高得全背着吧,现在叫轿子会显得皇恩太浩荡,阮宁波已经锋芒太过必露。
“皇上,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臣妾冤枉啊,臣妾,臣妾什么也没有做啊?冤枉啊!”
身后是槿君末撕心裂肺的哭喊,带点撒娇的哭闹意味!
郎东昱撇撇嘴,自古以来的都喊冤枉,可又有喊冤能喊得六月飞雪的?郎东昱是不知道,多年多年后的一天,有一个叫窦娥的女子,终于用六月飞雪证明了自己的无尚的冤屈!
走在宫墙下,一个小公公奔跑着过来,“回禀皇上,罗州的山泉已运来!”
再走过一道宫门,方才那个小公公又飞奔着跑过来,“启禀皇上,幽州的木炭三方已经送到!”
说完,那公公又欲沿着墙根先行溜走,却被郎东昱一下喝住!
“你这么来回的跑你不嫌累啊!朕问你,柳制的木桶到了没?你一气给朕说囫囵了!”
郎东昱气恼的很,这小公公这来回的跑,是在嘲笑他脚程慢吗?不知道他很小气的,很记仇的吗?
“回,回皇上,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听从太后的吩咐,太后这会说幽州的木炭三方到了,奴才就照实了来禀报皇上!”那小太监看到皇上那张笑得和煦却冷冽的可怕的脸,吓得哆嗦不止!
原来是这样,母后是在提醒他快点吧,提醒他槿君末的处置不可逾越了她的告诫。
提醒他,他在意的,她都捏在手里呢!胸口泛上不舒服的感觉,虽然是自己的母后,但是即使是他这样一个并不留恋自己皇位的人,也忍受不了如此的被干涉!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寻思着,人已经是走到了天央宫的宫门处。
一个小宫女从里边探出头来,看一眼皇上,忙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吩咐了,阮妃娘娘交由高公公背进来就行,至于皇上,可以在宫外候着,也可以先去御书房办理政事!”
什么,不让他进?却让高得全进?这是何道理嘛!在这等等,“皇太后有没有说,解毒需要多少时辰?”
跪着的小宫女抬起头:“皇太后说了,如果皇上问起,就说不知道!”
“你!”郎东昱眼看着高得全背着阮宁波进去了,又看着这跪在地上慢慢抽身想撤,一脸惶恐逃跑之色的宫女,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皇上,太后说了,药蒸需分三轮,每轮三个时辰,银针渡穴三个时辰,配制解药三个时辰。”
郎东昱转头,身旁站着一灰袍男子,“宋工柳?”
灰蓝砖块筑就的宫墙,站着这么个人,还真有点浮雕的感觉。
黑黑凹陷的眼圈,有些苍白灰黑的眉毛,淡淡有礼的眸光,瘦削深陷的双颊,郁郁葱葱的胡茬,这是那个跟自己年龄相当的英俊少年宋工柳吗?这活脱脱晒干的娃娃鱼。厄,其实在作者现代人的眼中,这当下靠着宫墙拿着一本书而站的宋工柳,风吹起尘土旋着他的衣摆,活脱脱是一个颓废派现实主义诗人。
颓废的长发颓废的眼,颓废的感觉颓废的脸。
“你在干什么?背诗?”郎东昱酸酸的问道,自从酒妃大会过后,他可是特别、着重交代下去要除掉宋工柳自由进出皇宫的门籍的啊!厄,以防止他象一个疯子一样来骚扰宁波啊!可怎么这回会在这里看见他呢?
“回皇上,为臣在看兵法。”宋工柳贴这墙壁继续低下头,不再看郎东昱。
看兵法,这明明是管酒的大臣,怎么也看起兵法来了!这个世道,这全乱套了!
“宋工柳,你的职责是管酒,你看什么兵法?”
“回皇上,臣以为这样的国难当头,人人都应该为国家进一份力,酒喝不喝倒在其次!”宋工柳翻起眼,又说了这么一通话。垂下眼,继续研读。
郎东昱听了这话,收了些玩他的心思,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工柳抬起头,嘴角弯起虚浮一笑,“皇上不必担心,您确实是除了我进出皇宫的门籍,臣,也确实有好长的时间不曾进宫了!”宋工柳说着仰起头,双臂斜放在身侧,望着头顶的蓝天,“所以皇上放心,有些东西你割舍了,妄想再要回来,那岂不是显得太不公平?也太、奢望。臣这次进宫,只是因为有两味药是出自罗州,是臣亲自督办的,故而亲自来此!”
“那你在这里,是?”郎东昱指着宋工柳,突然间觉得自己不再认识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他变了!
是他这个皇帝一次次自私对他的伤害吗?
“回皇上,臣在这里,跟你在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宋工柳极其深沉的看了郎东昱一眼,那眼神中有太多浮起又沉下的东西,让郎东昱无法读懂!
“呵,你是在这里等她醒来好见她一面?嗤,即使她醒来想见的人也不会是你!”象是说给宋工柳的,又象是自言自语,何必呢?她想见的人也不一定是他宋工柳,也不会是他郎东昱!郎东昱突然想起阮宁波对那夜天题的痴恋,心上泛起一股酸涩,象是一杯酸梅汁最底下的酸渣滓浮起。
“臣知道,并未曾想能见上一面,等她醒来臣就走!”
宋工柳低沉的说着,昔日的捩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说完就那么任身体滑下,坐在了地上,仍然捧着书,看着!衣摆挨着地,沾上了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