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夏抱着舒浔易腰的双手更紧了,仍然抽噎,“夏儿做错了什么,爹爹帮夏儿给四姨娘道歉好不好?爹爹,夏儿真的不想死,不想死!”舒安夏说着,身体开始抽搐,激动害怕的情绪瞬间感染了舒浔易。
“舒安夏,你乱说什么?”本想着忍气吞声的四姨娘,终于忍不住了,手指一抬,颤抖地指着舒安夏道。
舒安夏一听她出声,死死地抠住舒浔易的手臂,整个肩膀都恨不得缩进他怀里去。
舒浔易凌厉地抬起头,看向四姨娘,冷冽的目光中带着冷然的杀气。
四姨娘一个趔趄,猛然退后了几步,不可思议地回望舒浔易。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嫡女就想杀她?他不是说过,包括二夫人在内,以及他所有的子女,都是他仕途的垫脚石吗?他不是说过,他的心里,只真心实意地放过她一个人吗?他不是还说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像这次一般如此期待一个孩子的降临,如今她还大着肚子,他怎么就……
四姨娘冷笑了几声,一向坚强算计的水眸中,终于有了湿意,一个把权力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男人,根本不会把女人放在心尖上,尤其,他们在床上说的话,都是狗屁!
四姨娘的思绪千转百转,舒浔易抿着唇,看着她眼中的盈盈水意,又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语气有些缓和,“四姨娘,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四姨娘一听舒浔易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原本阴霾的心有了一丝希望,“侯爷,您误会了,刚刚是婢妾没站稳,六姑娘好心过来扶婢妾,婢妾也是出于本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知会连累六姑娘……”四姨娘说着便嘤嘤哭了起来,那极度的“伤心”让外人看来无比真切。“如果是单单是婢妾一人,婢妾死不足惜,只不过婢妾还怀着侯爷的哥儿,婢妾哪敢……”四姨娘说着愈发动情。
舒浔易一听,剑眉颤了颤,冷然的脸上有些动容。
趴在舒浔易怀中的舒安夏心里冷笑了一声,嘴角弯起,下一秒,她双臂一撑,从舒浔易怀中探出头来,一脸的茫然和诧异,“四姨娘,您刚刚不是还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吗?如今舒府衰败——”
“住嘴!你撒谎!”四姨娘声嘶力竭,气得浑身发抖。
舒浔易一听,目赤欲裂,怒意瞬间染上了眉梢。他抿起嘴,近在咫尺的舒安夏依稀能听到磨牙的声音。
这时,一个小厮来报,说谢管家已经把大夫请来了。
四姨娘一听身子晃了晃,原本不好的脸色,更蒙上了一层寒霜。
舒安夏不经意地斜睨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四姨娘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连环计,既然如此,她又怎能不给她表演的机会?
想到这里,舒安夏一咬牙,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夏儿,怎么了?”舒浔易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异样,赶忙低下头,审视了一圈询问道。
“爹爹,我冷——”舒安夏的嘴唇被她咬得紫青,牙齿不住地打颤。
舒浔易一个起身,打横抱起舒安夏,“这里离‘福康园’最近,先去老太太那儿让大夫给你瞧瞧!”舒浔易说完便吩咐小厮把大夫请到“福康园”。
小厮应声下去了,有些不解地挠挠头,谢管家明明让他把大夫带到“蓉园”。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主子们善变,谁知道呢,他要再去“蓉园”把大夫请到“福康园”就是了。
四姨娘听说要去“福康园”,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这样看病的园子有了变化,谢管家该有所察觉才是,不过从徐大夫去“蓉园”和“福康园”之间,肯定有时间差,只要她趁着这个时间找到谢管家……
“事情还没完,你杵在那干什么?”舒浔易的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四姨娘的幻想,四姨娘无奈地咬着牙,垂头丧气地跟着舒浔易和舒安夏去了“福康园”。
大夫不一会儿就进来了,拎着一个黑色药箱,煞有介事把脉看舌苔,四姨娘一看谢管家没跟着进来,心里更是紧张,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额角渗出,心里祈祷无数次,希望这个徐大夫有点水准,能看出来这个病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然而,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不老实的人,大夫望闻问切都弄完,捋了捋黑亮的胡须,叹了一口气,“因为落水受到惊吓,寒气入体——”
“啊——”四姨娘赶忙一声厉叫打断了徐大夫的话,立即上前一步,“大夫,我们家还六姑娘还未出阁,你可要想想办法帮她驱寒啊,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病根儿,毕竟女人嘛,以后出嫁靠的还是这个肚子!”四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给徐大夫使眼色挑眉毛,尽量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图。
徐大夫轻轻蹙眉,鄙夷地看了一眼四姨娘,他一抹脉,就知道这个病人还是黄花大闺女,还用的着她提醒?本来他也诧异,明明是个大闺女,为何还要让他说小产?不过后来想想,这种大宅门里阴险狡诈龌龊的事儿多了去了,败坏人家名声,毁人闺誉,不都是这些三姑六婆们的争宠手段吗?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反正他是收了钱,就要给人办事呢!不过这个女人的话,实在是对他医术的怀疑,不屑地冷哼一声,徐大夫缓缓道,“去跟儿倒是不难,只要老夫给开个方子,按照方子吃上半月,必能达到效果。”
四姨娘一听话题终于被自己岔开了,铁青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轻轻地动了下唇瓣,四姨娘潋滟一笑,“早就听闻‘和圣堂’的徐大夫医术高明,我们六姑娘教给您,定然能手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