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回首,声音飘飘,可随风逝去,“那封信呢”
管家伯伯犹疑片刻,慢吞吞地从袖口抽出一封信。信封上字字清逸隽秀,仿若神来。我神思恍惚地接过。我能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动,是他,果真是他
我无法言喻此时的心境,我明明厌恶他当初对我的不坦白,我厌恶他曾经拥有的的职务,我厌恶他与刘义康有过交集。可我依旧不能自抑地喜欢他,我不能否认这种喜欢,我不想自欺。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当我独自一人躺在榻上,独自品读着“思念”为何物时,独自陷入深深的美丽回忆时,我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语独白,对于这个人,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忘怀
我犹自沉思,颂玉眼明手快地夺走我手上的信封,我顿时回过神来,面上一红,我急道:“颂玉,这是我的信,你还我!”我跑上前,去抢她手中的信。
她随手一扬,面容上有不怀好意的调侃,浓浓笑意染得她一副丽容明艳若杏,那信被她高高举起,我怎么都够不着,我立时又羞又恼,“颂玉,你欺负我,我又没习过剑术,能抢得过你?快把信还给我!”
管家伯伯上前拉住我,语重心长地道:“小姐,就让颂玉先看看吧,毕竟您尚未出阁,那位公子虽则出众,却还是谨慎为好。”
我赌气挣开管家伯伯拉住我的手臂,冲颂玉没好气地说:“好啊,你就尽管看去吧,我反正不看就得了!”
我着恼地快步走到桃花树下,碧叶扫到我的微敞颈项间,我顿时烦躁地把那根恼人的桃枝挥开,动作毫无淑女风范可言。
我正赌气腹诽,心下郁郁,一叠素净信封递于我面前,颂玉的妙音传来耳际,“呶…拿去吧,我可没拆呢,姐姐哪敢拆你的信,不然这某人在心底不知该怎么恼我呢你瞧,这会儿子一生气,连桃花树都不得安宁了…”
我微恼地瞅了她一眼,红着脸伸手接过了那封信,急切地拆了那弥合的信封,无意抬首瞥到颂玉,她笑容凝颜。
我尴尬低头,仔细读信。
简简短短的几个字出现于单薄的纸页上:碧玉,钟山,凉亭,明晨。
我穷尽所有的心力读着,这反反复复的八个字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空间。
原来我的碧玉在他的手中
我坐于席上,颂玉也在我一旁,姨娘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阿莞可是许久未来了,你不便出门,姨娘也总想着去看你,却总也腾不出空闲。今日可总算盼到你了,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她温柔抚摸着我的发髻,怜爱地道:“你哥哥也该为你寻户人家了,你都已届二八之龄,这般的容貌人才却不知谁会有福气娶到阿莞了?”
我摇摇头,从我十四岁的那一年起,就在听着这话,“我并不愿出阁,现在这样也不错。姨娘,我好不容易来这趟,别说这些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谁知道我的那位倒霉夫君在哪儿呢?”
“傻丫头,这又是怎么说?你的夫君难道是倒霉的?”姨娘微嗔,柳眉微挑,却更显柔丽。
“若是娶了我,他可不是倒霉的!”我深以为然地点头。
姨娘无语叹息,我用眼角余光瞥见颂玉在抿嘴轻笑。
突然灵机一动,我顿生出个主意。我偎近姨娘的怀里,对她欢颜笑道:“姨娘,我的事情可暂且不急,眼下却有一桩急事。”
我的眼神不停向颂玉那边闪去,姨娘会意,拉过颂玉的手笑道:“温殊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却也不会为将来打算,白白浪费这大好年华,也许我该给你们做个媒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身边,他这根木头却也不会动心!”
我止不住地弯身捧腹笑起来,颂玉剜了我一眼,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低首道:“夫人恩典,颂玉却不敢受之,我出身寒门,怎可高攀大人!眼下,只要能陪着阿莞,她开心,我便开心。”
姨娘幽幽一叹,丽容有愁,“你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难道就这么一直耽误自己,哎”
我讪讪地止住了笑,为何我从未认真想过颂玉的未来,她不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她也该有自己的归宿,可是哥哥他,从未给过她承诺。即便颂玉的外表一直那样超然,可她的心里…会有多失意多难过
姨娘执意留我和颂玉食用午膳,说阿修一会儿便会回来。可我心念及他,推脱了。
马车里淡淡香气缭绕,熏染成雾,我倚在颂玉的肩畔,仰脸对她道:“颂玉,明日我能去一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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