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爷爷走了之后,父亲也去上朝了,可正午时分他们都没回来。我和哥哥母亲急得要命,母亲连药都没喝下几口,满面愁容。我和哥哥从清晨到中午不知往府门跑了多少遍,可就是不见马车回府。哥哥因为有伤在脸,所以不便去学宫,相信那位刘允亦是如此。
终于在落日时分,我准备和哥哥再一次败兴而归。耳边一动,似乎有马蹄声传来。我和哥哥相视一顾,立马掉头。此时此刻我和哥哥的听觉可是灵敏无比,堪比门犬。
那辆熟悉的马车扬起的阵阵灰尘,成为我眼中唯一美丽的风景。
檀爷爷和父亲笑逐颜开地下了马车。我跟哥哥连忙快步上前,檀爷爷一举抱起了我,开怀地笑了起来,“祖父果然没对小阿莞食言,这个清名倒是可以留下了!哈哈!”哥哥伫立一旁,疑惑地对父亲说道:“父亲,陛下既是没有为难你和祖父,为何这般迟归来?”我也偏头,“是啊,母亲、哥哥还有阿莞都急坏了呢!”我的语气带有埋汰。
父亲也高兴,无奈道:“父亲和你檀爷爷也想早点回来啊,可今日陛下龙体大好,身体转愈,又大摆筵席,我们总不能不赴宴哪,朝中大臣都在,我们父子独独缺席,岂不自惹是非?”
“温宣啊,今天在筵席上那彭城王脸色臭的哈哈,真教老夫开怀极了!我早说过了,让你别在那胡思乱想的,弄得人心惶惶,你瞧见了吧,看阿莞和她哥哥急的!”
哥哥双手相拱冲檀爷爷做了一揖,欠身道:“檀祖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现下时局纷乱,人心不古,早日离开迷局对祖父才是良策!建康迷局是非众多孙儿认为,您的处境依旧很不妙。为今之计,祖父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被牵连其中。”哥哥语气郑重,语态严肃。
檀爷爷低头略思片刻,认同般地微微颔首,“细想一番来,殊儿的话不无道理陛下于筵席上所说,仅让我入京禀报边地镇守详况,要我再过数日重返浔阳。可我暗忖,事情也并非如此简单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回浔阳。”
檀爷爷说完又瞟向父亲,故作疑惑道:“温宣,怎么一样的话到了你儿子嘴里,就这般让人受用?”
我在檀爷爷的怀里生气地瞪向他。檀爷爷发觉了,转过头笑问我:“怎么,檀爷爷说你父亲惹阿莞不高兴了?”才不是!
“檀爷爷明天就去边地,然后再过好多年不来看我,你不来建康,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我怏怏地垂着头,伤心地嘀咕。
檀爷爷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发,“阿莞可别这副模样,檀爷爷要心疼的。檀爷爷都想好了,这次去浔阳就将军务暂时交给可靠的心腹替老夫打理。事关江山社稷非同小可,岂能马虎?等檀爷爷把浔阳的事情处理完,就向陛下告假,等他批准了我立时带着你檀奶奶南下建康,那时建康的局势也能稳定了。你檀奶奶可想看看你这个小孙女了呢!”
我立刻兴奋地点点头,“真的吗嗯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着奶奶来建康?”
“最快也得要三四个月时间。”檀爷爷一手抱着我,一手怡然拈须,父亲和哥哥笑着望我。
我看着檀爷爷那副模样,也不像同我开玩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不满地咕哝着,“为什么得这么久”“小家伙,你要把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骨头给跑散了,还得要多快?那你檀爷爷的老命可就被马车颠没了!”檀爷爷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我生气地瞪着他,“不许檀爷爷这么说自己!”转念一想,檀爷爷说得确实在理,可是这时间也太长了,三四个月,又不是三四天!我垂着首沉思片刻,只好冲檀爷爷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哥哥笑着向前捏了捏我的鼻子,“小傻瓜,咱们就不能进去说话吗?让大家都陪你在外面站着呀,你看看檀爷爷抱着你说话累不累?”
檀爷爷听闻此语又是一声大笑,我在他怀里被这沉如洪钟的笑声给惊了一跳,“老夫要是连轻飘飘的小阿莞都抱不动,那是怎么去打仗杀魏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