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钧笙散漫地低应一声。
天幕黑沉沉像一幅巨大的阴影铺掩过来,风急凉,在夜色中撩拨翻卷。连泷生拿出放在车里的大衣给路钧笙披上。
“大庆,你们确定没找错地方?”
墙壁上布满青苔,破败房屋的一角,枯枝败叶散乱,还传来垃圾堆积久了的恶臭。
“路总,这确实是他最后一次落脚点。”十分肯定的口吻,大庆做了个手势,门边一男子推开锈蚀的铁门,因为久无人居,轮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暗夜里,悠远沉重。
路钧笙踱步进去,粗一看,三十来平米的空间里,除去简单的家具,铺满了厚厚的书籍。
“兄弟们清扫了一些灰尘和蜘蛛网,这里半张纸都未动。”
路钧笙斜睨他一眼,“你做的很好,没让我这几年的心血白费。”又侧首说道:“泷生,你看看。”
“好。”连泷生从西装内袋里掣出白手套带上,在房间地板和墙壁上细细地敲敲叩叩。
路钧笙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眼中聚满一层一层的厌恶和阴霾。
这时,连泷生惊呼,“路总,这里。”
放下书,路钧笙疾步过去。只见雪白墙壁一道凸出来的接缝处,一个类似蜘蛛的图案格外突兀怪异。
“路总,以防万一,您需不需要去外头等着?”
“不用,你继续。”
连泷生点点头,掏出一把瑞士刀,按照逆时针方向转动图案的一只脚。
“叭哒”一声,离路钧笙脚下不远的一块地板往一旁移开,两人俱一惊。连泷生弯下腰,空心的地板砖下,有一个由黄绒方巾包裹的四四方方的木制匣子。连泷生掏出东西放在陈旧的沙发上,用锋利的刀尖利落熟练地撬开木匣。
一本封面唯美、至少有四厘米厚的相册出现在眼前。
路钧笙狐疑地拿起来打开,是由寻常数码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他一张一张翻过,片刻动作定住,血一股一股地冲上脑海,他重瞳里的狠辣愈深,搁在相片上的手竟微微颤抖。
“路总?”连泷生也发现了他的反常,疑惑着出声。
夜一如既往,沉寂似水。但心如同被一把钝刀割扯撕裂着,血肉模糊。疼,清清楚楚地疼,似寒风过境,搁下五脏六腑的苍夷。
眼睛倦怠地覆上,路钧笙沉声吩咐,“你明天带几名专家过来,将这房里每个角落都仔细查一遍,留意每本书中的夹层。大庆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但白天要留意周围的居民。”
出了门,寒风骤然大作,肆虐万物。
路钧笙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车头,强烈的灯光给他镀了层咄咄逼人的白,低垂的长睫探不出他任何神思,却也硬硬使人生出一种无力沉重感。
抚额之际,电话乍响,他看看来电显示,接起,“妈……正准备睡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