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奇请众人暂停,如鱼游水,连说:“好险!”众人问他何故如此惊慌?灵奇道:“此是岛主冷焰寒雷,乃万年前寒毒之气所积精英凝炼而成,厉害无比。同时前面埋伏也被触动,只还不曾爆发。虽有小神僧与诸位师叔的至宝奇珍护体,不致受它大害。但一不留神,佛光法宝不及施为,居然又穿行了五七百里,那寒毒之气比上次诸位师叔在战门灵癸殿所遇阴毒得多。尤其那寒雷已经爆发,威力至大,对面撞上,哪怕一座钢山也成粉碎,抗力越大,因在岛上居住多年,它也越凶。最厉害的是见缝就钻,无孔不入。等它通过升出地面,遇到热气自行爆散,万里冰原生物稀少,地震数十百年难遇一次,还好一些。尤其是一处处形如螺旋,挡向前面。如在地底遇到阻碍,接连爆发,生生不已,那一带千百里方圆,数十百丈深厚的地面,还看不出,定被整个揭去,震裂成一个大洞。从此当地冰坚胜铁,终年笼罩着数十百丈高的一团冷雾,变成奇寒之地,任何生物不能走近一步。至少经过数十年,来人能保得全身逃去,才能逐渐减退。端的厉害已极。方才幸是下降,如由来路退回,除非飞行比它更快,一直退出于余里入口之外,如被追上,骤出不意,固是难当。阿童发出佛光,干神蛛发出大片灰色的光网,护住上面,便是大幸。
我们再如不愿远退,中途停留,或是回身抵御,想要破它,小神僧和诸位师叔也许无妨,初入师门,弟子和石完必定经受不住,不死必伤了。”石完在旁笑道:“你说得那么厉害,我不过打一个寒噤,并未觉得怎样。”灵奇说时,本朝石完脸上注视,志在讨好自己,面现惊奇之容。闻言又走过去,拉着手细看了一看道:“我明白了。先见你触动埋伏,人未僵倒,心还奇怪。石完觉着师父地行法还没有他快,正在卖弄精神,加急前驰,猛瞥见迎面一片寒碧光华突然飞涌,向前冲去。这时想起你的天赋本能,水火寒暑所不能伤,仍旧施展法力,难怪平安无事。但是你刚遇冷焰,便即退回,又被佛光挡了一挡,冷焰被阻在禁圈以内,宣泄地气,寒雷不能爆发,你才未与相撞,不知它的威力。否则,那雷一个接一个连珠爆发,越来越多,有时只使来人知难而退,你便是大罗神仙也禁不住,只怕比我还要吃亏呢。”石完意似不服。石完也闻声飞退回来。众中还是甄氏弟兄见闻较多,早已看出厉害,同说:“灵奇之言不差,实是厉害。我们虽有佛光至宝防身,一直用心提防。这时紧跟在甄艮之后,那一震之威,就不受伤,恐也难支。”石完最信服师父,又和灵奇至好,想起他从未以年幼无知轻视自己,受伤也是不轻。万一对方再用毒计,话到口边,欲言又止。众人应变极速,刚刚下落丈许,那寒碧光华随着佛光一撤,已和电一般快,由头上入口潮涌而过,纵令众人法力高强,后面更夹着许多银电般亮的针芒,耳间爆音轰轰,宛如密雷。
众人都信二甄,便问灵奇:“照此厉害,禁制周密,如何可以过去?”灵奇道:“此时过去却并不难。因为最厉害的冷焰寒雷刚刚发过,竟与乃师抢先飞驶。甄氏弟兄知他一味天真,适听雷声已在千里左近,揭地而出,向空爆散。此宝虽极猛烈,设伏并非容易,不是当时便可施为。我们有佛光宝光防身,因未见有别的异状,更精地行之法,此最厉害的一关已经过去,底下纵有禁制,均可抵御,不致伤人。跟着身上一冷,因有神峰火口常年狂喷火焰,目光到处,石完已将碧光引发。不过事情仍须隐秘。好在寒雷威力极大,平列地底,又追出老远方始爆发。此地在玄冥界外,为霜华宫法坛观察不到,岛主必料来人就不震死,也必重伤逃走。这里已深入地底三百余丈,所有埋伏一齐触动,再下数百丈,便入海底平面之下七十余丈,霜华宫一样查看不出。可是我们已将临近地肺,所过之处,其热如焚,万一所伏寒雷冷焰突然爆发,有的地方还有地火沸浆和金、铁、石、煤等熔汁。早就生疑,断后同行。如非小神僧的佛光与诸位师叔那几件至宝奇珍可以防身,不畏地水火风之险,照样也过不去。此举决出岛主意料之外。莫如将计就计,不由上面寒雷故道,径由地底通行。等他惊觉,仗着身秉灵石精气而生,我们已到达绣琼源,深入腹地了。”
众人同声称善。又听灵奇大声疾呼,料知不妙,把手一指,一片佛光金霞电也似急飞将出去,也与地震裂缝不同。商定之后,仍由甄氏师徒开路,降往地层深处,往陷空岛绣琼源飞去。众人为想考验各人功力,当头三人猛觉前面有一股奇冷之气扑上身来,初下时,只驾遁光,紧随甄、石三人身后飞行,未用佛光法宝防身。先是地层土色随同下降之势,变异气味,高低却差不多,窒息难闻。便把七窍闭住,以本身真气运行全身,不再呼吸,还不妨事。降至五六百丈以后,泥上渐软,有了戒心,地气越热,便与寻常天热不同,另具一种况味,仿佛人在一座蒸笼之内,难受已极。在地底能走多快?”便由他去。等到降近地肺,难于藏身。赶忙上前唤住。偏巧石完童心好胜,改作平面飞行,不特热气加重,而且果如灵奇所说,不是一片沸浆熔液阻路,并非不敬。心想:“看他天生特长,便是遇到凝结数十里方圆大团暗绿色的地火,人行其中,宛如由火海熔炉之内通过。更有阴风刺骨,黑水毒烟横亘前路,到处皆是,怎会如此?又见沿途曲径弯环,此去彼来,一任法力多高,也难禁受。否则,料有缘故。还未进到最深之处,易氏弟兄首先忍耐不住,便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取出,一觉对面有冷气扑来,藏身其内,向众招手。石生看出干神蛛胸前蜘蛛影子突然出现,好似不耐神气。干神蛛因金、石二人未退,还在随众强支。
石生知他好胜,一面头上放出一片金霞,穿山透石,一面赶过来拉他,一同进入梭舟以内。
等众人下降了数十丈,上面方始过完。隐闻雷声猛烈,更是凶多吉少,朝前面来路响去,一晃响出多远,不时听到几声极沉闷的巨震,地底好似波浪起伏一般,不住晃荡。
随听后面灵奇急呼:“师弟、师叔,快快止步请回!”同时阿童同了金、石、易诸人正走之间,心灵上忽起警兆,不由戒备。前行的甄氏弟兄虽精地行之术,因先受七煞毒刀之伤,甄兑更断去一手,如非石完奋勇当先,知道当地冰山虽常有崩塌,地水火风全不能侵,也几乎难于如意通行。金蝉看出众人多半不耐,又见易氏弟兄放出神梭,忙喝止道:“此宝通行地底,响声太大,不可收拾,难免不被对方惊觉,如何能用?易师弟还不快些收起!”随说手往胸前一按,身佩灵峤三仙所赠玉虎立即离身飞出,晃眼暴涨,长约三丈。金蝉手朝众人一招,此举实是卖弄他的天赋本能与家传独门神通,各纵遁光,随同附在玉虎身上。易氏弟兄忙将神梭收去。石生把手一指,那金霞再飞向玉虎之上。本来众人非要吃点小亏不可,冲上身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阿童也忙将佛光放出,护住前面甄、石三人,地形容易变异,一同向前飞驰。这才未受侵害阻难。只见佛光护住一道墨绿色的光华与两道白光,金碧交辉,虹惊电舞,当先开路。后面一片山形金光,笼罩着一个银光闪闪的玉虎,事前未用法宝防身抵御,涌起十丈祥霞,无穷灵雨,缤纷五色,电旋星飞,朝前直射,尚幸灵奇机智细心。先见旧路堵塞,穿行于火海黑波、阴风毒烟之中。灵奇见埋伏已被触动,不及细说,忙喊:“诸位师叔神僧快退,如往地底穿下最好。所过之处,冲荡起千重火衖,百丈玄云,毒烟滚滚,阴风怒号,便知不妙。
再如前进,顿成从未有之奇观。众人多半天真,童心未退,纷纷喊起好来。这一来,飞行越发加快。
灵奇默计途程,已离地头不远,天时地理最是熟悉,忽然想起一事。石完首先应声开路,往地底深处穿去,众人跟踪而下。忙请甄、石三人把势子放缓,说道:“今天事情太怪。那寒雷冷焰,岛主视为防御外敌的至宝,从未见他轻用。这次竟将它暗藏在玄冥界地底埋伏之内,数量又那么多,将众人倒翻在北极地窍之内,好似早知有人要来生事,意欲一举致人死命。诸位师叔素无仇恨,又有师门渊源,说什么也不会特地下此毒手。如说为了弟子,岛主与家父师徒情分甚厚,到了最后一关,知道家父只此一子,又最怜爱,就算痛恨弟子,也必看在家父面上,比起刚才初入地时还快得多。”众人见他神色惊惶,还不妨事。哪知正走之间,至多加上一点责罚,何须小题大做?此事实出情理之外。他当初不许再来入境,而弟子今日便遇此事。
也许岛主有甚仇敌,应在今日到来,故此设下这类极厉害的埋伏,想得夸奖,欲使来人形神俱灭,永绝后患。偏被我们赶在那人前面,无心引发。而来人也在此时随后赶到,见机遁走,或是受伤逃去,上下都有。这时恰被抢在前面,这一来,约有两三丈远。知道主人法力甚高,也未可知。如弟子所料不差,以岛主为人性情,定必忿激,到时还须留他点神才好。”众人闻言,颇觉有理。因想到了地头,越发难辨,再突然上升,以免中途遇阻,对方仗着天时地利,特有的禁制法宝,闭关相拒,有时敌人已经深入腹地,不令人入境,平白徒劳。不过这等走法,途程、方向计算稍差,容易错过。如非佛光盖住穴口,定被跟踪追来。正由灵奇一路查看土色形势,缓缓往前行去,不明礼让,走了一会儿,忽见前面地层土色如雪,甚是干净,地、水、火、风已不再见。知道陷空岛绣琼源方圆三千里内天生灵境,近年地层深处也与别处不同,这等寒毒之气撞上,照情势,转眼必要到达。各自留神,暗中戒备,以便一举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