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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1)

绝艳迷人 摇尤物原祸水 行波入地 摇圣池走神婴

这日正当月夜,易静等三人因门下四弟子连日用功甚勤,这次连运玄功入定九日;众弟子近来如无师长吩咐,不肯私自举动;辟谷之功又复精进,连上官红也可隔三数日一食,略吃少许黄精灵草之类便罢。可是四弟子俱喜饮酒吃饭,便令四门人举火共食赏月。上官红和袁星照例把饭煮好,菜准备停当。米、刘二人因有多日未食,还为此事请命飞往城市中去,采买了好些师父心爱的家乡风味凑趣。哪知到时英琼早课忽然灵悟。英琼功力比起易静、癞姑自然相差远甚,但因天赋奇厚,进境神速已极,一旦豁然贯通,喜出望外,用功越勤,不肯停歇。易静、癞姑入定回来,见她不肯起身,吐纳正纯,知大精进,也代高兴。

但以进步太猛,短短时日有此成就,出人意表,恐召魔头,不放心走开,也在侧守候不去。嗣见袁星在室外窃视窥探,见师父入定,意欲退回,便以传声唤住,吩咐众弟子各自饮食,师长今晚无暇。袁星领命走去。待了好一会儿,易静看出英琼运用玄功,元婴已渐成长,越发代她欣喜。方朝癞姑以目示意,忽听癞姑传声悄告道:“有我在此为她护法,定可无害,何必两人都在?你那爱徒又有孝心,你如不去,就许不吃,你还是去凑个趣,好叫他们尽兴吧。”易静爱极上官红,闻言动念欲往,又知有癞姑在,决无差池,笑答:“去一会儿再来换你,琼妹这样,恐今晚未必起身呢。”说罢,便往外走。快到洞口,忽然想起已有多日不曾在暗中考查四人言行,红儿对自己却是诚敬亲切,何不隐形潜往,看他们师兄弟四人不当师面说些什么?念头一转,便悄悄隐身掩去。

自移居依还岭静琼谷以来,易静等三人对于门人虽极怜爱宽厚,无事时言笑无忌,甚是随便。平日相处,无论大小事都是言出必践,临期中变,向来未有。易静只向袁星传声吩咐命众自饮,不曾明言何故。四人惟恐有事相召,那聚饮之地便设在静琼谷崖顶,昔日妖人妙化真人漆章盘踞的洞穴外面磐石之上。易静到后一看,神雕不知飞往何处,米鼍、刘遇安、袁星、上官红四人围坐磐石之上,前面设着酒肴,上官红身侧放着一个刘遇安赠她的红泥炉,炉上瓦釜正煮着饭。可是四人谁也不曾饮食,正在聚谈,声音甚低,好似有甚紧要事情密议情景。心中奇怪,走向四人身侧一株老树之下留神一听,米鼍正对袁星道:“袁师弟,你的嘴敞,师父又是心直口快,就许漏给太师祖知道,我看此事最好不提呢。”刘遇安道:“米师兄说得极是。据钢羽说,幻波池自从师父师伯回来,便不似以前情景。

这半年多,池中先来的妖人一个也未见上来;不似师父走后那些日,三三两两每日由池底飞上来,各寻隐僻所在交头接耳,互相计议,不时还起争执。外来妖人也极少见,隔了些日,偶然来了两三个,不是只见其入,不见其出,便是只见其出,不见其入,与先来诸妖党一样,从此永不露面。便是飞将下去,不多一会儿便自上来,连头也不回便自飞走,一去不返,永无回头。看去颇为扫兴,好似到了下面便遇阻隔,连门都未曾进的神气。我想圣姑佛法高强,也许又有埋伏发动,洞中出了变故,连妖尸玉娘子崔盈和诸妖党俱受了禁制,不能行动。后来那些妖人有的到后看出不妙,知难而退;有的自恃妖法,冒失前进,同被陷在里面,才有这等现象。否则妖尸正在大张旗鼓啸聚同类,以增声势之际,所勾结的外邪惟恐不多,岂有闭门见拒之理?真要这样,那些外来妖邪多抱欲望而来,岂不忿恨?就是力有不敌,也必约了同类向她等寻仇报复。并且当时池底也必起争杀,决不会一到即行,无一停留。今日来那妖人,想必也和前人一样,不是失陷池底,便是飞走不来,有甚相干?上官师妹往日不担心,今日怎担心起来?”

上官红道:“我话还没和三位师兄说完呢。今日来这妖人与往日的不同。他来时,我先不知师父临时有事,不能来和我们同饮,想到岭南高峰后半腰石凤坪上吃去。彼时钢羽正在空中密云层里隐形瞭望,米、刘二师兄在竹林里下棋,袁师兄在取各种菜蔬。只我一人提了一竹篮的用具正往外走,忽听破空之声甚是尖厉。我因中间一段路邻近幻波池,每次走过都极留心,又久未遇见过这类事,想探看来人是甚路数。忙把竹篮放下,隐身赶去,相隔幻波池还有十来丈,妖人便已降落。我虽未和妖人对面说过话,却认出那是师父初来这里所杀妖人漆章的师父。当初妖人便住在这崖顶石洞以内,我曾到此隐形窥探,妖师邪法甚高,自称为救妖尸玉娘子脱困,炼有妖阵邪法,为防正教中人作梗,特意师徒三人分作三处祭炼。漆章被师父仙法诛戮以后,我便疑心他要上门寻仇,还和诸位师兄说过。事已将近一年,未见妖师踪影。钢羽师兄也说池中妖人不断前来,但似我所说那样的妖人从未见过。

今日妖人飞到时,又在池边眼望静琼谷这面,略微迟疑,方始穿瀑而去。照此情形,分明以前并未来过,也许连妖徒被杀之事尚不知道,但迟早不免寻来。妖人无妨,也决非三位师长敌手,无奈白神雕那么告诫。好容易师父不再提起先期入探妖穴之事,恐因这妖人勾动前念,赶紧同来与三位师兄商议。钢羽师兄也自飞落,说那妖人邪法较高,已然入池。刘师兄常说,洞中妖尸妖党重又触动禁制,陷入埋伏。钢羽师兄却也是这等看法,以他意料,洞中出甚变故,自在意中。但照白神雕那日所说,妖尸已然无异脱困,洞中禁制俱所深知,决难使她上套,多半变了初计,另有诡计。并且以神雕半年来细心查看,凡是一到即去的妖人,功力多半不大高明;凡是入而不出的,多非庸手。它虽未见过那妖人,却看出与师父来时所杀妖人一般来历家数,只是功力要高得多。它也是因想起前事,恐其误认妖徒未死,或是知道我们在此居住,告知妖尸,引了妖党来犯,想寻大家商议。

我和米、刘二位师兄说时,袁师兄已将酒菜备好,入洞请示,恰好三位师长有事,不能前来。我们担心,袁师兄却认作寻常小事,无足轻重,令我移到崖顶再作商议,所以没顾细说。不瞒三位师兄说,小妹因师恩深重,未免关切,此时不知怎地竟会心动,与去年妖人初来逼迫我拜她为师时情景相似,多半是个预兆。此时幻波池,师父万去不得。师父的性情,三位师兄是知道的,闲中无事尚欲往探妖尸动静,再有妖人寻来,当时除去也罢,如被逃向幻波池洞内,或是引了池中妖党来犯,师父疾恶如仇,岂容妖邪猖狂?妖人败后,也决不肯甘休,定必勾结同党大举寻仇。师祖仙示说时机未到,不宜妄动,白眉老太祖又命神雕传示告诫,岂是可以造次的?那妖人不比别的,这里他曾来过,如认作妖徒尚在这里炼有妖法,固是必来无疑;否则,他见全谷设有禁制,自然杀徒之人未走,在此常住,定非报复前仇不可。便是妖尸和众妖党,闻说本山有正教中人隐居,当然想得到是为她而来,她必不肯甘休,怎不叫人可虑呢?”

袁星笑道:“怕什么?钢羽平日只把它那旧同伴的话奉如神明。休说易师伯玄功奥妙,法力高强,癞师伯佛、道两家俱得真传,便是我师父这口紫郢剑和新炼的几件法宝,走到哪里也吃不了亏。你不知道,以前三位师长经过多少凶险的大阵仗呢,莫非区区妖尸女鬼和几个不相干的妖孽,比华山、五台各派妖人、紫云三女,以及新近所遇的红发老祖、陷空老祖还厉害么?真要不行,掌教师祖也不会只命我们师徒几个先来了。吉凶祸福,早有定数,应如何,便如何。既该继承圣姑仙府,领受藏珍,为幻波池主人,焉有为妖尸所害之理?掌教师祖不过是见妖尸命数未终,正好借这三年光阴,命三位师长勤习道法,所以期前不许私自入洞,以免引起争斗,多生枝节,日常应付妖尸,分了道心罢了。

其实易师伯如若往探,只要不和她交手,先查探出一点虚实,日后除她既较容易,万一有什么变故,或是妖尸自知大劫将临,勾结妖党想出妙法,先期图逃,我们也有个防范,省得什么也不知道,到时略微疏忽,便成大错,气候养成,再要除她就更难了。区区妖人,有什么可虑?他这里来过,不论妖徒存亡,总是要来。凭我四人一雕的法力,多半不是人家对手,该来还是要来。就便设有禁制,妖人一到,三位师长也自警觉。反正瞒不过,转不如明告师伯,先准备好除她之计。

等将妖人擒住,先不杀死,由易师伯用法力拷问出了真情,看是该往探看与否,然后相机行事,不是好么?”刘遇安道:“我们如何敢瞒易师伯?只因白神雕去时一再告诫,二师伯又那等嘱咐,幻波池如有异状,或有妖人前来,不许我们向易师伯提说。此事关系甚大,不能不加谨慎。我想偷偷告知二师伯,想一善策。或是不等妖人寻来,一面想法绊住易师伯,一面由二师伯去往池边迎候,立时杀死,省得妖人寻来生出枝节,不较稳妥么?”上官红道:“刘师兄主意倒好,偏生三位师长此时俱在洞中修炼,我们不能进去和二师伯说。万一妖人此时走来,不是仍要惊动师父么?”袁星道:“那有什么法?钢羽现在幻波池上空探看,等它回来再作计较吧。放着现成好酒不饮,发这种空愁有什么益处?”

易静见上官红满面愁容,知她深信白雕之言,以为幻波池洞中妖党众多,自己前往,人单势孤,易为所乘。其实袁星之言有理,漫说掌教师尊命自己为主,将来入主此洞,断无凶折之理,便凭自己玄功法力和师传至宝,也无失陷之理。不过白眉禅师既命白神雕传话,也不可过于大意,冒失往探。那妖人既是前杀妖人之师,迟早必要寻来。红儿至性天真,又不敢向我劝说,只在心中忧急,甚是可怜。与其等妖人寻上门来,癞姑又不在侧,无人作梗,何不趁此余闲,瞒着他们,径往池中探看一回?只要见机行事,并不深入重地,万无一失。

易静念头一转,便隐形飞去,到了谷口外面。因此去先在池上等候,不一定便下去,恐众弟子不放心,悄往洞中去寻癞姑密告,遂故作人来离洞,向众弟子传声告知,说自己和癞姑、英琼用功正在紧要关头,现勿入内。说完,想起身是师长,对于门人不应作伪,无奈话已出口,不便更改,只得罢了。随飞到幻波池旁一看,仍是原样安静。侧耳一听,那树叶底下的飞瀑流泉,本来喧如沸潮,这时竟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泉声。情知有异,心中奇怪,忍不住行法开池,将中心树叶揭开了些一看,由上到下竟是一个空洞,水已涓滴不流。心疑灵泉仙景为妖尸所毁,顿生忿怒,正要飞下去探看。忽见以前接受上面飞堕数百丈水柱的池底中心深潭突突往上冒水,越冒越高。环池一圈泉眼中的泉水激射出来,射到中心,正合成一根水柱下落。池底水柱也迎将上来,两下里就要迎凑在一起。猛听下面哗的一声,水花四下飞溅,水柱倏地裂开,飞起一幢暗紫色的光华,其势甚疾,晃眼便冲破上面水层,飞出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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